之前來此他觀察過,發現這茶樓的東家和沈清瑤是對頭,那麼她定不會爲沈清瑤隱瞞。
兩人被他問的心頭一顫,手裏的帕子都捏緊了。
王爺的親衛,她們無法做到不怕。
青荷看向茉娘,該怎麼說全憑她東家的,東家的嘴厲害,如果王爺看上那沈清瑤,那東家一定給沈清瑤拍的死死的。
沈清姚想攀上王爺不可能。
然而茉娘卻說:“大人,民婦沒見過她會情郎,而且民婦曾聽說,她只想過單身富裕的生活。”
話音一落,青荷望着茉娘都望傻了,東家這是怎麼了?
幹嘛要爲沈清瑤說話?
夜召原本在盯着茉娘,現在又把目光投向青荷,看她反應這麼大,該不會茉娘說的有假吧?
“你說。”
青荷嚇得一抖,驚懼的目光轉在他臉上猶豫。
茉娘提醒她,“對王爺的人要說實話。”
青荷明白了,“是,民女也不曾見過沈東家私會情郎。”
夜召眯起了眼睛,盡管屋內昏暗,他也能仔細觀察她們。
雖然都在緊張,但不像是撒謊,默了默,他目光一轉,透過窗紗看對面。
沈清瑤已經不在了。
他略一尋思面對二人:“不可對任何人提及本官來此一事,否則殺無赦。”
警告完他就走了,青荷忙跟上去相送。
屋子裏剩下茉娘一人,她放鬆下來獨自走到窗台邊,眯起眼睛看向對面的窗戶。
旋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青荷回來了,忙走到她身邊疑惑問:“東家,您向來不是能說會道嗎?即便是謊言也讓人捉不到把柄,所以您幹嘛要證明沈清瑤的清白?”
“呵!”
茉娘一聲冷笑,“蠢!”
她瞥了青荷一眼,隨後抱起胳膊給她上了一課。
“記住,打蛇打七寸,戳人戳痛點,對付敵人,最惡劣的手段不是咱自己覺得它毒,就能徹底傷害到對方,而是要戳中對方真正的底線。
沈清瑤有劉將軍做靠山,向來自傲,咱也弄不死她,那就毀她自尊,她最不屑給人做妾,老娘就偏偏要她給人做妾,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說到這裏,她轉身看着青荷那張漸漸醒悟的臉,“往常傳她謠言,是不希望哪家貴公子因爲劉將軍,而娶她做正妻、平妻,給她體面和自由。
現在爲她證明,是希望王爺不會對她放手,而以她的身份在王爺那裏,正妃、側妃之位絕不可能,充其量不過是個妾室。
雖然做王爺的妾不一樣,但你放心,她也是不稀罕的,哪怕是側妃她都有可能不稀罕,老娘就是爽這點。
等她成了王爺的女人,流雲茶社的那些老色鬼、小色鬼們沒了念想,還不遲早是老娘這邊的客人?”
說完,她拍了拍青荷那張猶如醍醐灌頂的臉,然後笑着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南境這邊的宵禁時間比中原那邊晚一些,定爲二更,現在離全城宵禁還有半個時辰。
流雲茶社的門口,客人在陸續往外走,沈清瑤站在門口笑顏相送,送完最後一個她上樓了。
往常的時候,小梅已經把洗澡水弄好了,今日沒。
而是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弄好洗澡水伺候她沐浴。
期間,她故意問:“小姐,您還是落了這個孩子吧?那顧公子只是路過暫住,他總歸會回中原去的,您又不可能跟他去?”
小姐說了,十日內在她沐浴的時候都要演戲。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人偷聽呢?
房間的窗台已經關閉,但窗外確實有個人在偷聽。
這會兒街上沒人了,他靠輕功扒在窗台一側,仔細聽着屋裏的動靜,現在聽到這句話,他嚴肅的瞳孔狠狠縮了縮。
屋子裏,沈清瑤舒服的靠在浴桶裏,秀美絕俗的小臉上洋溢着淺笑,“先留着吧,萬一他願意爲我留在南境呢?”
“可萬一他不願呢?”小梅跟口就問,“孩子大了可不好落,會要您命的?”
這話一說,屋子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窗外的夜召耐心等。
片刻後,沈清瑤那帶着點惆悵的話語傳入了他耳中。
“十天,如果十天內他沒從騶郡回來,我就落了孩子。”
他聽不下去了,直接離開。
沒必要再聽。
回到王府,他家王爺已經歇下了,他沒去打擾,也去睡了。
白天還要伺候。
次日一早,宋玖宸從床上醒來,下床後,男人那挺拔的身材穿着睡袍格外健碩,寬肩窄腰。
他過來伺候,忙把昨晚探聽到的一切如實稟報。
宋玖宸在漱口,漱好後接過他手裏的盥巾拭了拭臉,目前面無波瀾,情緒不明。
夜召只好閉嘴,一邊伺候他換衣服,一邊等着他吩咐。
可等到他用完早膳出去,也沒見他開口說一句話。
夜召不免心想,可能是王爺不想再查證了,因爲沒必要了。
到了辰時,劉輝的馬車停在了王府大門口。
他昨日回去後,思來想去還是得來王府給王爺一個說法,王爺向來心思縝密,不來很可能會更讓他起疑。
來到承運殿門口,經過通報後,他穩住心神走了進去。
宋玖宸端坐高位,正在伏案處理政務,身旁兩個親衛一左一右如門神一般立着。
“末將拜見王爺。”劉輝垂首行禮。
“何事?”
高位上傳來輕飄飄的一問。
他抬頭看去,見王爺根本沒看他,一直在寫寫畫畫,他猶豫着說道:“末將特來告罪。”
“何罪?”
又是輕飄飄的一問,還是沒正視他,他的心髒就不免提了起來,感覺有點危險。
默了默,他幹脆直言,“末將昨日去流雲茶社問過了,實在對不住王爺,末將那賢姪污了王爺的眼,但末將在此之前真不知道此事,末將雖然護她,但很少去她茶樓,也沒派人刻意看守她。”
雖然這事並非他撮合,但沈清瑤以那種理由拒絕,出於等級尊卑和禮儀要求,他都要承擔起管教不嚴的責任來道個歉。
而這麼說,在不出賣沈清瑤的情況下也能撇清他自己。
他望着宋玖宸,希望王爺還沒起疑,不要再追究。
高位上,宋玖宸還是沒有正視他,也沒立馬開口,執筆間喜怒不形於色。
直到他又換了一張公文打開後看了看,才淡淡問。
“那這麼說,她是真的心有情郎,懷了身孕?”
語氣漫不經心,但聽起來似乎暗含着深意。
劉輝的眼皮,驟然一跳。
這語氣,他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有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