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年有個從小到大都藏在心裏的秘密。
他想和時巧成爲一家人。
非常想。
但身份,絕不是一個輕飄飄的哥哥。
他的耐性愈來愈淺,又或者他的貪婪愈來愈烈了。
在第一次獲得她許可後,他戴在臉上的這副面具就裂開了道縫。
以至於現在,只是她拿妹妹這個身份在外人前又做了次擋箭牌而已,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澄清這份關系。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老婆?】
【只想當你老公。】
【要喊哥哥,只能在床上。】
一吻始於下唇,溫熱的舌尖舔舐又啃,染上薄荷的清甜。
他指腹牢牢地捏着她的下頷,不讓她低頭更不讓她躲。
凶猛的攻勢突起,犬齒咬住亂逃的小舌,時巧只得發出嗚咽的哼唧聲。
她不自主地勾住男人的脖頸,指甲陷入頸肉,留下無力的紅痕。
腰身上飄,淌在滾燙的掌心,腳尖只能虛虛地點着地面。
比第一次的時候,更讓人喘不過氣。
她杏眼朦朧上一層水霧,掛着缺氧擠出的淚珠。
模糊間,男人的三庭五眼盛在陰翳面,僅有輪廓被白光描摹而過。
墨眸晦暗難分,像只凶殘的野獸死死地鎖着她。
主導權永遠都在裴景年手上。
只會在心裏講那些話,算什麼男人?
她心一硬,抓着侵略者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瞬,血腥味占滿整個口腔。
時巧借勢擰住裴景年的領子分開了唇瓣,喘息混合在一塊,熱氣雜糅。
她柳眉輕壓着眼,紅撲撲的眸子充溢着小時候的倔勁,指節因用力而泛着紅。
“裴景年,那我們又算什麼關系能隨便接吻?”
“第一次是試試,剛剛呢?鞏固嗎?”
時巧勾了勾唇角。
“你該不會這麼多年討厭我都是裝的,其實心裏喜歡我喜歡得不行吧?”
她踮起腳尖,“怎麼?被我說中了?”
“真遜啊,裴景年。”
裴景年呼吸凝滯,耳畔環繞着曾經時巧說的那些話。
喜歡高冷的,喜歡毒舌的,喜歡口是心非的,喜歡得不到的。
不能暴露。
他微微抬高身軀,呼吸仍紊亂,兩指抵在她的眉心將她推遠了些。
“你想多了,時巧。”
“我只是單純不喜歡你打着我妹的旗號,丟人。”
時巧嘴角抽了下,一秒被帶偏。
“裴景年!再怎麼說我也靠自己考上了維港的醫科!哪兒給你丟人了?”
裴景年冷哼,唇角上勾,語氣帶着揶揄:
“誒——”
“也不知道是誰,每次打着我妹的旗號,拿了不少好處。”
他戳了下時巧的腦門,“那些人爲了討好我這位親愛的‘妹妹’,給了你多少垃圾食品,你沒數?”
一戳留一個淺淺的白印。
“結果三天兩頭流鼻血,還發燒,最後被訓的人可是我。”
裴景年似是回憶起什麼,更來勁兒了。
“小學的時候,白阿姨怕你花錢沒數,給你控着。”
“你爲了去買什麼實體書、親籤,幹了什麼事情都忘了?”
他步步緊逼,扭轉局勢,臉色沉下,鳳眼眯得細長又危險。
“拿我照片,去賣錢。”
“側臉十塊,正臉二十。”
“我還該慶幸你有點數,沒賣我的聯系方式。”
“嗯?小沒良心的。”
裴景年單手撐在時巧耳側,徹底找回主場。
“這樣的妹妹,我要來幹什麼?”
“更不可能喜歡你。”
時巧心虛地眨起了眼睛,好不容易攢齊的氣焰一而再再而三地衰竭下去。
她以前,好像確實有點欠打哈?
她都有點好奇裴景年到底是怎麼喜歡上她的了。
難不成是把他氣得胸口痛,結果誤以爲是心動了?
她視線飄忽,“嗯……那個時候,年少不懂事嘛……後來也沒有再賣過了呀……”
“但是,我拍的每張照片都經過你同意了的!”
“我…我不是也有給你寫道歉信嘛,整整兩張A4紙呢!你該不會忘了吧!”
“還……把錢全部上交給你了。”
裴景年聽到這裏險些沒壓住笑。
怎麼可能忘。
嚴格意義來講,那封信都不完全是寫的。
而是小時巧一筆筆照着詞典畫出來了一封,用着些晦澀難懂的詞語,還病句連篇。
可愛得不行。
好好留着呢,這輩子都不會丟。
時巧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你別拿以前的事扯開話題!”
“言歸正傳!”她小臉漲得通紅,“裴景年,你這麼篤定自己不喜歡我,那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賭?”
“對,就賭如果我追你,你能不能撐過一個學期。”
沒錯,這就是時巧想出來的最佳策略。
要想這死男人以後跪地求她,就得先裝小貓再當老大。
逼他偷偷藏不住,叫他悔不當初!
裴景年眼底眸色翻涌,很快背過身去寬肩止不住抖。
憋笑憋得抖。
時巧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按套路出牌,有時候他真想拍拍她的小腦瓜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裴景年,回答呢!”
裴景年唇勾,“好,賭注呢?”
時巧拿出手機錄音,“誰輸了,誰任對方處置,怎麼樣?”
裴景年俯下身子,五指輕抓她拿着手機的手,同時捏住了手機的邊沿。
“行,誰反悔,誰小狗。”
他毫無遮攔地盯着時巧,眼底灌着沒收住的笑意,澄澈見底,和漂亮的黑曜石珠子似的,還隱隱含着隙光。
時巧呆愣住,慌忙抽手,坐回在更衣室的椅子上。
“那…你先出去吧,我把鞋再穿……”
“你動作太慢了。”
裴景年截斷她的話頭,單膝蹲下,掌心托着她沒穿好的球鞋靠在大腿上。
他指背無意擦過白皙的腳踝,鞋帶纏繞在他分明的指骨,一點點調整鬆緊。
從這個視角,只能瞧清裴景年根根分明的鴉睫,上下睫交疊在一塊,看不清他的情緒。
“抬腳。”
時巧常常感嘆,一個人再怎麼帥,也不可能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吧?
但裴景年就是。
連手都生得是那般好看。
青絡微鼓覆在手背,襯得皮膚冷白,十指修長又幹淨,指甲修得整齊微微呈方形,但指尖又帶着半圓弧,甲床呈粉調,一看就氣血很足。
“好痛!”時巧回神,腦門被彈了個腦瓜崩。
裴景年已然起身,拉開簾子,“笨蛋,走了。”
時巧掀開額發揉了揉留小紅印的額頭。
“知!道!了!”
她先一步沖出更衣室,一溜煙消失在裴景年的視線。
動作太快,心跳得太亂,以至於她忽略了裴景年的心聲。
【這哪兒算什麼賭?】
【純獎勵。】
【老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