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內,空氣仿佛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條名爲“深海之星”的項鏈上。
深藍色的寶石宛如被封印的一汪深海,幽深、神秘,周圍細碎的粉鑽如同衆星拱月,在水晶燈下折射出令人眩暈的光芒。
姜碎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觸碰到那冰涼的寶石表面。
指尖傳來的觸感細膩溫潤,帶着歲月的厚重感。
【乖乖,這手感……絕對是老物件!這切工,這淨度,放在幾十年後那也是蘇富比壓軸的貨色啊!】
【這要是真的,起碼得值個大幾千萬吧?再加上這顧家祖傳的名頭……嘖嘖嘖,我要是哪天真跑路了,這一條鏈子就夠我吃香喝辣幾輩子了!】
【顧硯舟這個敗家……哦不,大方的好老公,居然舍得把這種傳家寶拿出來?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說……這是給我的分手費預付款?】
顧硯舟原本正倚在門框上,手裏隨意翻着一本財經雜志,聽到這連珠炮似的心聲,修長的手指猛地頓住,書頁被捏出一道折痕。
跑路?分手費?
這女人的小腦瓜裏,除了錢和跑路,就不能裝點別的?
他合上雜志,邁開長腿走到梳妝台前,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下來,帶着一股清冽的雪鬆香氣。
“這是顧家太奶奶當年的陪嫁,清末宮裏流出來的東西。”
顧硯舟嗓音低沉,目光落在她貪婪又靈動的眸子上
,“後來流落海外,我不久前才在倫敦拍賣會上拍回來。原本是打算放在博物館展出的。”
“啊?”
姜碎碎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眼睛卻在那顆藍寶石上轉得飛快,
“這麼貴重呀?那……那我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把你賣了也賠不起吧?”
【我去!宮裏的東西?!那豈不是文物?!】
【發財了發財了!顧硯舟這哪裏是給我戴項鏈,分明是給我掛了一棟半山別墅在脖子上啊!】
【嘿嘿,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門的,那本貔貅就不客氣地笑納了。進了我的口袋,還想拿回去?做夢!】
顧硯舟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狡黠,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想吞掉?
那也得看她有沒有本事帶着這鏈子逃出他的手掌心。
“戴上試試。”他從盒子裏取出項鏈,冰涼的鉑金鏈條纏繞在他指間,襯得那雙手愈發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姜碎碎立刻乖巧地轉過身,背對着他,撩起長發,露出一段修長白皙如天鵝般的脖頸。
【戴!必須戴!這可是行走的運鈔車!】
【不過這款式……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會不會顯得我很老氣?】
她嘴上卻嬌滴滴地嫌棄道:
“老公~這會不會太老氣了呀?人家還年輕嘛,更喜歡那種布靈布靈的大鑽石,這種老古董戴出去,別人會不會以爲我偷了奶奶的首飾呀?”
顧硯舟動作微頓,視線落在她光潔細膩的後頸上,那裏的肌膚白得晃眼,脆弱得仿佛輕輕一捏就會留下紅痕。
他微微俯身,雙臂從她肩側穿過,將那條價值連城的項鏈緩緩扣在她的頸間。
冰涼的寶石貼上溫熱的肌膚,姜碎碎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別動。”
顧硯舟的聲音就在耳畔,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後,帶着一絲不容抗拒的命令。
姜碎碎僵住,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靠!這男人……說話就說話,離這麼近幹嘛?】
【犯規啊!這低音炮簡直是在我耳膜上跳舞!】
【穩住姜碎碎!你是見過世面的富婆,不能被美色迷惑!記住,他只是你的提款機,不是你的戀人!】
顧硯舟聽着她心裏的自我催眠,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提款機?呵,他倒要看看,這台提款機她能不能搬得動。
“好了。”
他扣好搭扣,並沒有立刻退開,而是順勢握住了她的雙肩,看着鏡子裏的倒影。
鏡中,女人一身墨綠色的絲絨抹胸長裙,復古而優雅。深藍色的寶石垂在鎖骨中央,與她雪白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原本有些稚嫩嫵媚的臉龐,在這條項鏈的襯托下,竟生出幾分雍容華貴的氣場,仿佛是從油畫裏走出來的中世紀貴族少女。
美得驚心動魄。
連一旁的首席造型師都忍不住驚嘆:“天哪!顧少,少奶奶簡直是這條項鏈的天選之人!這氣質,絕了!”
顧硯舟眸色漸深,指腹無意識地在她圓潤的肩頭摩挲了一下。
這只小饞貓,打扮起來,確實有着禍國殃民的資本。
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適合這種張揚的顏色?
“確實不錯。”顧硯舟收回手,語氣恢復了平日的淡漠,只是眼神依舊停留在她身上,“配得上顧家少奶奶的身份。”
姜碎碎對着鏡子左照右照,越看越滿意。
【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天生麗質難自棄好嗎!】
【這鏈子真不錯,襯得我這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決定了,今晚它就是我的戰袍!】
【不過……這玩意兒要是能拆開賣就好了,這顆主石最值錢,旁邊的粉鑽也能賣不少……】
顧硯舟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拆開賣?
這女人是真敢想。
“走吧。”他打斷了她危險的念頭,轉身朝外走去,“時間差不多了。”
……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平穩地行駛在通往淺水灣的盤山公路上。
車廂內流淌着舒緩的小提琴曲,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姜碎碎還在低頭擺弄那條項鏈,時不時拿手機當鏡子照一下,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顧硯舟偏頭看她,窗外的路燈光影在他臉上交錯劃過,明暗不定。
“今晚是霍老爺子的八十大壽。”
他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霍家在港城根基深厚,黑白兩道都有交情。今晚到場的,除了商界名流,還有不少社團話事人。”
姜碎碎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心思完全不在這些上面。
【霍家?知道知道,不就是那個做餐飲起家的嘛。】
【聽說今晚的宴席是米其林三星團隊主理?那豈不是有極品溏心鮑?還有那個什麼……黑鬆露鵝肝?】
【吸溜……不行了,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中午爲了穿這件緊身裙,我可是只吃了一片菜葉子!】
顧硯舟看着她那副饞樣,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在跟她講局勢,她在想菜單。
“姜碎碎。”他加重了語氣,帶着幾分警告,“今晚人多眼雜,顧家樹大招風,你跟緊我,別亂跑。尤其是霍家那個三少爺,離他遠點。”
“霍三少?誰啊?”姜碎碎終於抬起頭,一臉迷茫。
“一個瘋子。”顧硯舟言簡意賅。
姜碎碎眨眨眼,乖巧點頭:“知道啦老公!我肯定寸步不離地跟着你,做你的小尾巴!”
【瘋子?切,只要不搶我的鮑魚,瘋子我也能當他是空氣。】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豪門晚宴,按照小說套路,肯定會有什麼白蓮花綠茶婊出來找茬吧?】
【或者是那個什麼二叔又安排了人來惡心我?】
她眼珠子一轉,忽然湊到顧硯舟面前,笑嘻嘻地問道:“老公,要是有人欺負我怎麼辦?”
顧硯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嬌俏臉龐,伸手替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語氣平淡卻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霸氣:“你是顧硯舟的太太。在港城,沒人敢動你。”
“要是真有不開眼的……”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寒芒,“那就打回去。出了事,我擔着。”
姜碎碎眼睛一亮。
【哇哦!這話聽着真順耳!】
【有大腿抱的感覺就是爽!那我就放心了,今晚誰要是敢打擾我幹飯,我就用這塊幾千萬的寶石砸死他!】
顧硯舟:“……”
用寶石砸人?
她倒是真舍得。
車子緩緩駛入霍家莊園。
巨大的鐵藝大門緩緩打開,入眼便是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法式園林,噴泉池中央的雕塑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紅毯從主樓門口一直鋪到了車道邊,兩側擠滿了扛着長槍短炮的狗仔隊。
閃光燈此起彼伏,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車門打開,顧硯舟率先下車。他扣上西裝紐扣,轉身,紳士地向車內伸出手。
姜碎碎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
【Action!豪門貴婦營業模式,開啓!】
她將纖細的手搭在顧硯舟的掌心,借力優雅地邁出車門。
那一瞬間,無數閃光燈瘋狂閃爍。
顧硯舟一身黑色高定西裝,冷峻矜貴;姜碎碎一襲墨綠長裙,膚白勝雪,頸間的“深海之星”更是奪目至極。
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金童玉女”這四個字的具象化。
“顧少!顧少看這邊!”
“顧太太!您今晚戴的是傳說中的深海之星嗎?”
“顧少,關於旭日電子的股價……”
記者們瘋狂提問,保鏢們迅速圍上來,隔開一條通道。
顧硯舟面無表情,攬着姜碎碎的腰肢,目不斜視地朝宴會廳走去。
姜碎碎臉上掛着得體而疏離的微笑,向四周微微點頭致意,心裏卻在瘋狂咆哮:
【別拍了別拍了!閃得老娘眼睛都要瞎了!】
【快點進去啊!我都聞到香味了!那是烤乳豬的味道嗎?還是黃油焗龍蝦?】
【餓死了餓死了!再不讓我吃東西,我就要當場表演一個餓虎撲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