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霽縮縮肩，本來還想多看幾眼帥哥，又覺得他教訓人的狀態太嚴厲，躡手躡腳的去找方嫂了。
方嫂今年四十出頭，是段棲鶴從家帶來的保姆，說話做事很有章程和分寸。
宋霽找到她時，順便看了一眼餐桌上早已擺好的菜品。
荷塘小炒、魚香杏鮑菇、耗油嫩豆腐、熗拌藕絲以及油燜青椒。
宋霽：“……”
她有點傻眼。
邪門了，這桌上一道不落，居然全是她平時在家最不愛吃的。
巧合到這種程度，宋霽預感自己現在去刮彩票，都有可能刮出一張欠條。
佩服，不愧是出家人。
段棲鶴和她的口味果然背道而馳。
方嫂正擦着手，打量她的表情，眼底漫過一縷老道的精光。
“太太您怎麼了？是不愛吃嗎？”
宋霽被她的眼力見驚到。
但方嫂盡心盡力準備了一桌子飯菜，還都是按照頂頭上司的喜好來的，她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挑食。
宋霽搖搖頭，跟着方嫂去到主臥。
七開門的淺色木櫃子裏，整整齊齊掛着一排空衣服掛。
“段棲鶴平時的家居服呢？”她隨手扒拉兩下，“在旁邊的衣帽間？”
“先生說了，衣帽間也是您的，他日常要穿的都在次臥的櫃子裏。”
“這樣啊。”
宋霽瞥了眼那張碩大的床。
只有一個枕頭。
看來段棲鶴是在暗示自己要分屋睡。
守着大肉包卻只能看，可惜了。
宋霽拉來行李箱，沒讓方嫂幫忙，堅持自己整理。
方嫂幫她關上門，隨後貼着門板聽了幾秒，立刻踏着小碎步跑開。
終於在走廊盡頭找到了正在掛外套的段棲鶴，她氣喘微微。
“先生，大事不妙了。”
段棲鶴動作一頓：“怎麼了？”
“那一桌子的菜沒太太愛吃的。”方嫂緊着時間，說話比背貫口還快，“我剛才看她的眼神不太對，我女兒碰到不愛吃的飯菜，跟她的表情一模一樣。”
段棲鶴微蹙眉，半信半疑地說：“可是這些菜色都是我嶽母親口告訴我的，乖仔怎麼會不愛吃？”
方嫂也不明白，捉急的請他拿主意。
“先生，這筷子要是拿起來，太太就算真不愛吃也得吃了，這可是婚後第一頓晚飯，她肯定以爲那都是您愛吃的，問了估計也不好意思說。”
方嫂在察言觀色上一向優秀，從來沒有失手過，段棲鶴頓時陷入兩難。
但問題還是要盡快解決的，他只好參考方嫂的過往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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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霽弄好後，換了件淺咖色的衛衣和牛仔背帶褲，抻着懶腰開門。
沒想到段棲鶴就站在外面等着，她嚇得差點滑跪過去磕個大響頭。
……跟尊大佛似的。
只不過，段棲鶴現下脫了西裝外套，白襯衫的紋理妥帖又考究，左上臂還戴了個黑色袖箍，本質是調節圍度的，此刻卻很巧妙的勒出了肌肉線條。
尤其是袖口半挽起，青藍血管交叉蜿蜒的小臂，充斥着無聲的性張力。
宋霽沒忍住偷瞄了幾眼。
段棲鶴看着清瘦，身材還挺有料。
“那個，我換好……”
話沒說完，被段棲鶴直勾勾的打斷。
“乖仔，晚飯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吃。”
“啊？方嫂不是做好了嗎？”
段棲鶴給出回答的有理有據。
“咱倆回來得晚，菜都涼了，我準備讓方嫂全部重新加熱一下，你也可以順便再點幾道想吃的。”
原來是這樣。
宋霽有想法，但還是猶豫：“可是方嫂忙裏忙外了一整個晚上，我再點幾道是不是……太資本家了。”
她話裏的漏洞被段棲鶴捕捉到，男人清雋的眼底一掠果不其然。
乖仔的確不愛吃現有的那些菜。
可是爲什麼。
秦芳好身爲媽媽，一點不了解自己女兒的喜好嗎？
他端詳着掙扎在道德和口味間進退兩難的宋霽，按照和方嫂原本的計劃，試探性地小聲問：“要不然，咱倆點外賣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哎！
宋霽本來也不想吃，但爲了不暴露挑食的本質，把話說的相當體貼。
“也是，都這麼晚了，就別讓方嫂那麼辛苦了，咱倆訂外賣將就一下吧。”
段棲鶴鬆了口氣，掏出手機。
“乖仔想吃什麼？”
“我吃肯德基！”
“好，那我也吃這個。”
宋霽咋舌：“你吃肉？”
“……”段棲鶴不明所以，“吃啊。”
宋霽訕訕一笑。
原來還是個葷素搭配的和尚。
段棲鶴劃開手機鎖，看着分類歸整的手機桌面，刹時停住。
糟糕，他的手機裏沒有外賣軟件。
宋霽探頭看。
好家夥，一眼望去全都是商務類的軟件，原始壁紙也超級無敵性冷淡。
嗯，段棲鶴的風格。
“我來吧。”宋霽給他台階，“我知道有一家店很好吃。”
段棲鶴微抿唇，他擔心宋霽覺得自己太老套，解釋：“我沒怎麼用過這類軟件，平時都是吃方嫂做的飯。”
宋霽熟練的操作手機，頭也不抬。
“理解，外賣不幹淨，尤其是這種油炸食品，對身體也不太好。”
她預感段棲鶴起手可能是要說教，索性先給自己扣了個生活不健康的帽子。
段棲鶴：“……”
他不是說自己腸胃嬌氣的意思。
宋霽正點選菜品，側方忽然飄來一股好聞的廣藿香，疑惑瞥眼，發現段棲鶴背手傾身，一臉認真的盯着自己的手機。
“你要自己點嗎？”
“沒有。”
段棲鶴被抓包的表情還算自然。
他先是解釋自己沒有私窺別人隱私的習慣，又說想跟她學習一下。
“啊？”宋霽條件反射地問，“那咱倆以後要天天吃外賣嗎？”
雖然外賣好吃。
但是……外賣的確很好吃。
段棲鶴抓不住她的腦回路，幹巴巴地說：“也不是，我就是單純的想學一下，我還沒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
哇……
他居然能把點外賣這麼快樂的事說的如此枯燥無聊。
宋霽只好把手機拿到兩人中間。
她把動作調節成0.5倍速，一步一步演示給他看，最後用了十五分鍾才下單。
放下酸澀的胳膊，宋霽吐口氣。
光是點個外賣就累夠嗆。
段棲鶴心裏美滋滋，眸光含笑，誠懇的道出一句你辛苦了。
他沒學，只是單純的享受二人時光。
宋霽搖搖頭，想到什麼。
她看向斜對面的分離式衛生間：“我要去洗手，你回來後洗手了嗎？”
清新的肥皂香氣還殘留在指尖，段棲鶴回答的乖覺又自然。
“還沒洗。”
他可以和乖仔並排再洗一遍。
哪知宋霽把手往身後一背：“哦哦，那你先去吧，我等你出來再洗。”
段棲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