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過一個守衛的屍體,楚蘭心再次推開一間房門。
“裴淵?”
看到被鐵鏈拴在牆上的那個人,楚蘭心默默鬆了口氣。
雖然人很狼狽,頭發散亂,露在外面的手指不僅帶傷,還有些僵直,但他整個人的狀態應該不差,因爲楚蘭心看到了他腳邊的雜役屍體。
那屍體是被人用鐵鏈絞死的。動手的肯定是裴淵。
她看了眼裴淵腳腕鐐銬上的刀痕,心虛的解釋道:“你跟普通人不一樣。你身上的鐐銬是特制的精鐵,普通的刀劍砍不斷。”
重要的東西,當然要用重要的保存手段。裴淵身上留下的追蹤印記是最高級的,綁住他的鐐銬也是……
聽到楚蘭心的話,裴淵沒有做聲,表情淡淡的。
同樣的坑,他掉一次兩次三次……難道還能到無數次嗎?他又不是真的智障。
他和楚蘭心之間的信任,本就微薄,幾次下來,早就消耗幹淨了。
楚蘭心不太自在的從懷裏掏出鑰匙,一邊替裴淵開鎖,一邊說道:“你的鑰匙,母妃就只給了我一把。普通的雜役和管事都沒有。”
她還要養怨蠱,妖妃要是離開,裴淵就得歸楚蘭心管,她自然可以得到一份鑰匙。如果她不給裴淵解鎖,那裴淵就只能待在這裏,等妖妃殺回來。
等身上的鐐銬被解開,裴淵才終於開口,“公主這次想做什麼?”
“帶你逃命!”
楚蘭心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神色冷淡。想也知道,她應付妖妃的這兩天,裴淵遭受了什麼非人的待遇。
她都在裴淵身上留下了犬一的屈辱印記,裴淵要是對她笑容燦爛,態度熱情,那才是真的有陷阱。
“現在這情況,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楚蘭心着急的說道:“你這人一直都惦記着逃。你趕緊想想,我們現在往哪裏逃最合適。”
術業有專攻,不同的人看到的風景是不一樣的。裴淵在楚蘭心眼中,就是一個隱藏得極深的逃跑專家。
裴淵不會死在這裏,肯定能活着離開。
她也能跟着跑路,蹭裴淵的大男主光環保命。
雙贏。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楚蘭心暗罵一聲‘完蛋了’,立刻反應迅速的躲進了櫃子裏。
“他們在找我。你在他們眼裏是藥人,是安全的。幫我打掩護!”
楚蘭心體內僅存一絲真氣,是真沒招了,她不想拿命去搏,就只能拿裴淵的男主光環搏一搏了。
腳步聲消失,房間裏的空氣安靜得仿佛凝滯了。
之前追着楚蘭心跑的人,一個個都匯集在門口,把門窗都堵得嚴嚴實實。
裴淵站在櫃子面前,笑容僵硬。
“公主,出來吧。我們不會殺你。”帶頭老者的聲音幹枯沙啞。
楚蘭心沒有回答,只在心裏默默估算,以雙方累積多年的仇恨,她落到這群人手裏,有幾分活命的機會。
是搏命等宮中援軍,還是求大哥大姐饒命……
一股強勁的內力襲向木櫃,櫃子四分五裂,楚蘭心被震得真氣紊亂,連吐了幾口血,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
跌在地上的楚蘭心,直接服軟,確認道:“真不殺我?”
“只要公主足夠配合。別給我們找麻煩,我就留你一命。”老者揮了揮手,安排道:“來人,把公主打暈帶走。”
注意到裴淵的存在,老者猶豫兩秒,“把這個藥人也帶走。說不定有用。”
裴淵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他就知道,公主就是害人精!!!
都是當俘虜,在妖妃這兒是緩刑,還有搶救的機會。但在這夥人手裏,指不定下一刻就能沒命,危險指數直線飆升。
但他解釋說自己不是楚蘭心的同夥,雙方仇怨頗深,根本就沒人信。
所有人都當他是被徹底洗腦的藥人走狗。
公主逃命的關鍵時刻,還來找他,他肯定是一個極其特殊的藥人。
來的這群苗疆高手,抓到了楚蘭心,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就開始撤退到山林中。
“長老,特制的木籠就一個,這個犬一怎麼辦?”
老者的態度格外謹慎,“把他丟進去,和公主關在一起。 關在外面不安全。”
木籠用特殊藥水炮制過,蛇蟲鼠蟻都不敢靠近,是專門用來關族中高手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楚蘭心一清醒就發現,頭飾沒了,耳墜子沒了,衣服也全都換了,她身上還有一種很重的煙熏味兒,難聞得很。
楚蘭心嘴角抽了抽,這也太針對她了吧。
看她醒了,老者立刻就說道:“你身上雜七雜八的蠱蟲和毒藥,已經被我們除掉了。現在,把你的本命蠱交出來。”
楚蘭心伸手,兩只小小的蠱蟲從手背的傷口中爬了出來,“一只示警的叮當蠱,一只保命的千絲蠱。還有一只孵化中的靈蠱,叫不出來。我現在受了很重的內傷,你們要是拿走千絲蠱,我必死。”
對方既然真的留她一命,肯定是有所圖謀,楚蘭心毫不客氣的拿自己的小命相脅。
“既然是兩只益蠱,那你就自己留着吧。”
老者只看了一眼,確定兩只蠱蟲無害,就對楚蘭心說道:“公主,想要活命,就把《蠱王經》背出來,否則我們現在就殺了你。”
楚蘭心苦笑一聲,這場景她在電視上看過,太經典了。
這種時候,真把核心機密說出來了,那就是一個死。
“我不能說。”楚蘭心義正言辭,假裝自己是一個硬骨頭。
尖尖的木拐抵在了楚蘭心的胸口,“說不說?”
楚蘭心搖頭。
木拐沒有刺進楚蘭心的胸口,但她的腿卻傳來一陣劇痛。
她不是硬骨頭,她的骨頭是脆的。
腿被人打斷了。
楚蘭心咬着牙沒有求饒,她一臉痛苦的按住自己的腿,甚至還有功夫在心裏慶幸,老者的內力高強,下手迅速,她的骨頭斷面沒有碎骨,很好接……
木拐瞄準楚蘭心的另一條腿,“再不說的話,你另一條腿也別想要了。”
腿和命哪個更重要?
楚蘭心沉默以對。
她不敢再說話,怕老者以爲是挑釁,但另一條腿,還是傳來一陣劇痛。
楚蘭心痛叫一聲,面色蒼白得幾乎暈厥過去,嘴裏又開始不斷地往外吐血。
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讓老者眉頭緊皺,“不愧是苗翠翠那妖妃的女兒,確實夠狠。”
老者後退一步,勸道:“我再給你時間好好想一想,下次問你,你要還是不說,你的手也別想要了。”
受苦受難許久的裴淵,終於做了一回旁觀者。
但看着楚蘭心斷腿,他心裏也沒有太多暢快的感覺,他一臉冷漠的勸道:“其實你該說的。”
楚蘭心痛得沒力氣說話,只嫌棄的看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我剛剛聽他們說了,貴妃不僅殺了很多苗疆族人,還搶了靈蠱,搶了神木鼎,斷了苗疆那邊《蠱王經》的傳承……”
楚蘭心苦笑,沒錯,這是妖妃能幹出來的事情。這人手就是這麼欠!
“除了《蠱王經》,他們還想拿你跟妖妃換神木鼎,你不會死,何必受這麼多苦。”
楚蘭心氣若遊絲,苦笑道:“你想多了。我母妃她不會換。我想我暈倒的這段時間,這群人應該已經和我母妃交涉過了。你看我得救了嗎?”
“說不定是緩兵之計。”
“我……”楚蘭心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我緩你大爺!”
他倆簡直是說不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