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曾經我看環衛工人撿垃圾就是這樣的。
用一個小鐵鉤把髒髒的垃圾鉤進袋子裏。
不同的是。
撈我時，警察叔叔們必須輕輕的，不然很容易把我腐爛的皮膚戳壞。
最後打撈上來的屍體發黑發臭，比垃圾還惡心。
我快急哭了。
立馬捂住媽媽眼睛，不想她看到我這副樣子。
“萱萱太醜了，不看不看。”
可我是靈魂，手指只能無力地從她身上穿過。
等我看向媽媽時，她眼底的那份譏諷早已消失不見。
先是疑惑，轉而變成崩潰。
我們朝夕相處了十年，在熟悉不過了。
她很清楚視頻裏那具被污水泡的不成樣子的屍體，一定是我。
不可能造假。
她瘋了般找到剛剛號碼，回過去。
“萱萱，萱萱，是我的女兒。”
“怎麼會，她不是在看魔術表演嗎？怎麼會掉進下水道裏。”
哀嚎聲從她喉嚨裏發出。
這些天，好不容易維持的優雅與從容，轟然倒塌。
“女士，抱歉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你相信事實。”
“不過我們要糾正一點，你女兒林萱萱並不是掉進下水道的，而是被人虐殺後扔進去的。”
“這件事已經上升到刑事案件了，還請立刻來警局。”
媽媽雙腿一軟，重重癱倒在地。
不停念叨着。
“媽媽只是想喘口氣而已，你怎麼就死了。”
“虐殺，我的萱萱，你該有多疼啊。”
電話掛斷。
媽媽立馬訂了回家的機票。
精致的妝容已經哭花，身上也亂糟糟的。
周圍乘客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捏着鼻子躲遠遠的。
但媽媽絲毫不在意，只是一遍遍問空乘。
“還要多久才起飛，我女兒還在家裏等着我呢。”
“求求你們了，快一點再快一點。”
幾天前，她也是坐在靠窗位置，滿懷期望開啓新生活。
如今同樣的位置。
她臉上只剩下疲憊與後悔。
一抹頭發粘在她憔悴的臉龐上。
我愧疚地看着媽媽。
即使她聽不見，還是忍不住道歉。
“都怪我，又把你變成這樣了。”
“媽媽對不起，是我不好，總是把你生活攪的一團亂。”
如果可以。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媽媽過的好。
她明明可以熠熠生輝的，卻又被拉入泥潭。
我連死，都在拖累她。
飛機落地後，媽媽沖到警局。
在看見我屍體的一刻，痛哭到失聲。
屍體，比視頻裏更糟糕，更惡心。
連我都忍不住反胃。
但一向潔癖的媽媽，卻直接撲了上去。
“萱萱，你再看一眼媽媽好不好，你醒來罵媽媽打媽媽都可以。”
“媽媽以前說的都是氣話，媽媽錯了，媽媽再也不丟下你了。”
“我的好萱萱，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我呆呆看着。
心裏又高興又難過。
高興是因爲知道媽媽是愛我的。
難過則是這次沒辦法乖乖聽話醒來。
最後還是警察姐姐趕來，說不要破壞屍體痕跡，才將媽媽拉開。
冷靜下來後，媽媽將她離開前將我放到魔術攤的事一五一十交代。
警察們雖然覺得媽媽行爲很不負責任，但想到她剛剛喪女，也不好指責。
只說會按這條線索調查，將凶手抓住。
媽媽回到家。
將我的死訊告訴家裏人。
但他們聽後，沒一人臉上露出傷心表情。
爸爸伸了個懶腰。
“林萱萱這麼笨，肯定是自己掉進下水道的。”
“還查什麼查，簡直是浪費警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