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檸怔住。
猜到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接過信封,取出裏面折着的打印紙。
江鶴嶼主動說明:“這是俱樂部總監的聘書,籤字就可入職,我不在的時候,賭場由你負責監管。”
江青檸將英文聘書展開,從頭看到尾,再抬起頭時,兩眼通紅。
“爺爺他……同意我出來工作?”
江鶴嶼輕輕點頭:“等你做出成績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幫你取消聯姻。”
“小叔,我愛死你……”
江青檸激動地站起身,伸開手臂,想要抱他。
江鶴嶼抬手擋住她的胳膊,語氣淡漠。
“一邊兒瘋去。”
江青檸翻個白眼,轉身抱住聞櫻,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聞櫻:“恭喜。”
江青檸抹一把眼睛,努力控制住情緒,走到江鶴嶼身側。
“謝謝小叔。”
“別把場子給我搞砸了。”
“Yes,SIR!”
江青檸學着TVB電視劇中的樣子,向他行個禮。
“我去收拾行李,你們慢慢吃。”
聞櫻:“你早餐還沒吃呢?”
“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江青檸轉過頭,向她擠擠眼睛,脫籠之鳥似的奔出餐廳。
侍者送上早餐,江鶴嶼平靜地捏起餐具。
“吃飯吧。”
聞櫻吃着早餐,目光情不自禁落在江鶴嶼臉上。
這個男人做的每件事,都在讓她意外,想要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些什麼。
結果,一無所獲。
男人臉上是一慣的表情,淡漠得仿佛整個世界與他無關。
狠厲也好、冷硬也罷,包括偶爾流露出來的那些溫情……
全都被一層紳士的外衣包裹。
優雅,疏離。
“以爲我是個好人?”江鶴嶼淡淡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江青陽一直盯着賭場,我是故意拉江青檸入局。”
如果只是收買人心,那張聘書就夠了。
一個不能兌現的承諾,只會讓江青檸恨他。
以江鶴嶼的精明,不會做這種畫蛇添足的事。
“爲什麼,你總要強調自己不是好人?”
聞櫻眨眨眼睛,語氣調侃。
“阿萊,你不會是怕我愛上你嗎?”
“我沒那麼自戀,我只是提醒你,看人不要只看表面。如果你想對抗聞以誠,就要學聰明些。”
聞櫻:……
怎麼感覺,嫁了個爹?
江鶴嶼垂下睫毛,切下一塊煎蛋。
“快吃吧,飯後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忙。”
飯後,兩人換到另一間酒店,隨後又去珠寶店買首飾,試穿禮服和鞋子……
將近中午時分,才大包小包地返回江家在珠市的一家分公司。
簡單吃過午飯,江鶴嶼將聞櫻留在辦公室,到會議室開會。
利用他開會的時間,聞櫻取出包裏的筆記本電腦,將晚上的無人機表演修改好細節參數,發到周雨晴的郵箱,取出手機撥通周雨晴的電話。
“晚上我可能來不了,你來負責現場總控。”
江鶴嶼晚上要帶她出席活動,她不能冒險。
“老板,這可是萬架式的表演,我怕……”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好。”周雨晴深吸口氣,“我會竭盡全力。”
門把手輕響。
聞櫻掛斷電話,輕點鼠標,關掉工作軟件。
將隱藏的遊戲界面打開,裝出玩遊戲的樣子。
江鶴嶼走進來,身後還跟着方池。
方池沒注意到窩在沙發一角的聞櫻,翻開文件夾裏的資料,主動說明。
“按照您的要求,我把高架橋上距離聞悅小姐百米以內的車輛,全部排查一遍,最可疑的就是一輛出租車上的女乘客……”
江鶴嶼查到周雨晴了。
聞櫻打遊戲的手,動作有一瞬僵硬。
屏幕上的遊戲角色,一時躲閃不及,被人一槍斃頭。
“GAME OVER!”
遊戲提示音響起。
聞櫻:……
方池停下腳步,有些驚訝地轉過臉。
“太太也在?”
讓外人單獨待在自己辦公室,這可是江鶴嶼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
聞櫻知道,接下來的事對方不想讓自己聽,合攏筆記本電腦,抓着手機站起身。
“你們聊,我出去活動一下,拿點喝的。”
沙發上坐着工作有些不舒服,聞櫻抬起右手,敲了敲有些酸疼的腰肌。
方池站在門邊,目送她走遠,輕輕搖頭。
老板果然是不知節制。
今晚上就把補品給太太安排上。
老板不知道怎麼疼女人,他這個當助理的不能不懂事。
視線落在江鶴嶼身上,方池靈機一動。
“晚上,我讓酒店,給您也煲些補養的湯水?”
老板日夜操勞,可得保重身子骨。
江鶴嶼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奪過他手中的資料。
“你還是給自己準備點豬腦湯吧。”
方池:……
他又說錯話了?
對。
男人最討厭別人說自己不行,老板肯定是不高興被低估實力。
江鶴嶼靠在辦公桌上,翻開手中的資料。
資料最上面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年輕女孩留着利落短發,戴着墨鏡、口罩,身上背着一個鼓囊囊的雙肩包。
女孩衣飾普通,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唯一有些特別的就是,她的雙肩包一側,掛着一只兔子頭的晴天娃娃玩偶。
如果聞櫻也在,一眼就會認出,照片上的人正是周雨晴。
那只兔子頭晴天娃娃,是聞櫻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周雨晴屬兔。
“身份查到沒有?”
方池搖頭:“出租車司機說,這個女孩是在南京路附近上的車,距離聞悅小姐美容的地方只有一百米,而且她並沒有告訴出租車司機明確的目的地,只是說想要看看海景,讓他開去高架橋。聞悅小姐的車子追尾後,她一直坐在車上沒有離開,明顯有點反常。”
江鶴嶼眯眸,“她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方池抱起胳膊,“我想不通。就算她身上有信號屏幕器,她又是怎麼做過,讓海歐恰好出現的呢?”
海歐這種東西,不可能受人爲控制的。
江鶴嶼將照片夾進資料,合攏文件夾。
“也許……不是海歐。”
“不是海歐,那是什麼?”
江鶴嶼搖搖頭。
“我暫時還沒想到。”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等?”
“對方這麼處心積慮,阻止我和聞悅結婚,肯定有目的。”江鶴嶼抬起捏着照片的手指,將周雨晴的照片舉到半空,“我有預感,她一定還會出現。”
“就算她再出現,我們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怎麼確定她是誰?”
江鶴嶼注視着照片上的周雨晴。
“不要急,仔細找,一定會有破綻的。”
……
……
黃昏時分。
聞櫻走進休息室,簡單化個妝,換上江鶴嶼幫她購置的珠寶和禮服出來。
提着裙擺,在男人面前轉一圈。
“好看嗎?”
江鶴嶼上下打量她一眼,拉開一把椅子。
“坐。”
聞櫻不明所以,乖乖入坐。
江鶴嶼蹲下身,捧起她的左腳,將高跟鞋脫下去,將她的腳放到自己膝蓋。
聞櫻:……
這位總不至於是個足控吧?
聞櫻疑惑看過去。
只見江鶴嶼正打開手中創可貼的盒子,撕開一個,輕輕貼在她的足跟。
隨後,又捧過她的右腳,同樣貼上創可貼。
幫她把高跟鞋重新穿好,江鶴嶼蹲着身,側身觀察一下她的腳。
“這樣還會磨腳嗎?”
她的惡犬,越來越乖了。
聞櫻抬手勾住他的下巴,在男人唇上輕吻一下。
“爲阿萊疼,我也願意。”
江鶴嶼抓住她捏住他下巴的手指,將人從椅子上拉起來。
“記住,以後如果遇到危險,先保護自己,不用管我。”
聞櫻牽住他的手指。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提醒你一句,在我身邊危險隨時會有。”
江鶴嶼拿過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
“走吧。”
跟在他身後走到電梯間,聞櫻裝出隨意的語氣。
“你是不是在查姐姐失聯的事?”
“恩。”
“有什麼進展?”
“暫時進展不大。”
看出他不想多說,聞櫻沒有追問,省得他生疑。
“如果……”她挽着他的手臂,邁進電梯,“你查到誰是幕後主使,你要怎麼處置她?”
江鶴嶼緩緩轉過臉,居高臨下凝視着她的眼睛。
“你怎麼知道,那天的事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