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吧。”
他聲音低沉,沒什麼情緒,聽不出是承認還是否認。
只是將杯中剩餘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喉結滾動。
溫熹也不在意他的否認,反而湊得更近了些。
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氣混着酒氣。
她目光落在他握着空酒杯的那只手上。
骨節分明,青筋微凸。
在酒吧迷離的光影裏,禁欲中透出極致的性張力。
她伸出纖細的食指,指尖若有似無地,輕輕劃過他微涼的手背。
“是嗎?”
她聲音壓得更低,帶着氣音。
“可我覺得…我想得一點也不多。”
“司行野。”
她慢條斯理的喊着他的名字,每個字都像是在唇齒間細細品味過,帶着繾綣。
撤回手,重新靠回沙發背,姿態慵懶又撩人。
她歪了歪頭,紅棕色長卷發滑落肩頭,語氣裏帶着點戲謔的調侃。
“有時候,坦誠一點,會更可愛。”
司行野一陣輕笑,嘴角帶着玩味兒的意味。
“可愛?這個詞安在我身上不合適吧。”
他語氣中帶着揶揄。
溫熹笑而不語。
她不再追問,她知道,有些話點到即止,有些攻勢,需要耐心。
他唯獨讓她靠近,甚至偶爾還會給予微妙的回應,那本身不也是一種特殊性嗎?
還懂得時不時給她點甜頭,確實…不簡單。
吧台那邊,幾杯烈酒下肚的裴前似乎和調酒師爲了某種基酒的比例爭論起來。
聲音逐漸拔高,帶着點酒後的亢奮。
他手臂一揮,不小心帶倒了旁邊裝飾用的幾個酒瓶。
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在音樂間隙中格外刺耳。
姜醒作爲老板,臉上沒什麼波瀾,只有一種見怪不怪的淡定。
她隨手拿起放在收銀台旁的計算器,走過去,眼皮都沒多抬一下。
無視了裴前還在和調酒師理論的姿態。
手指在按鍵上飛快跳躍,噼裏啪啦一陣響後。
將屏幕上一個清晰的數字亮到裴前眼前。
“賠錢。”
她聲音清冷,沒有任何多餘情緒,公事公辦。
原本還有點酒意上頭、梗着脖子想繼續理論的裴前。
在看清姜醒臉的瞬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火氣一下散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醒清秀卻帶着疏離的面孔。
語氣瞬間軟了下來。
甚至帶了點莫名的羞澀和驚喜。
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你怎麼知道我叫裴前?你調查我?”
姜醒:“…”
她握着計算器的手頓了一下。
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指尖用力點了點屏幕上那串數字,一字一頓地重復。
“賠錢。”
她特意加重了賠字的讀音。
裴前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女孩清冷的眉眼。
和她手裏那串因爲他而出現的數字。
腦子一抽。
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燦爛傻氣的笑容。
他猛地掏出手機。
眼神熾熱,語氣無比認真。
“我懂了!賠前,意思就是要把我的前世今生都賠給你對吧?沒問題!我先賠你我的微信,再賠你我的手機號,把我整個人都賠給你也行!”
姜醒被他這清奇無比的腦回路震得一時失語,好幾秒後才氣笑了。
指着地上狼藉的玻璃碎片,再次強調。
“我是讓你賠打碎的酒錢!”
“啊?哦哦哦!賠錢!賠酒錢!”
裴前這才完全反應過來,憨憨地笑着撓了撓後腦勺。
忙不迭地遞上自己的卡,眼神還黏在姜醒臉上。
“刷我的,隨便刷。”
刷好後,姜醒讓人指揮着讓人打掃。
裴前還盯着姜醒,姜醒疑惑掃了他一眼,他才戀戀不舍的回到角落卡座。
溫熹回到吧台查看情況,卻看見姜醒一臉無語。
“怎麼了?”
“還不是那個保鏢,這地主家的傻兒子,腦回路是螺旋槳做的嗎?自帶升天功能?我真服了!”
溫熹哭笑不得,捂嘴笑着。
“我讓他賠錢,他跟我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叫賠錢,還說賠前就是先賠微信再賠電話…”
姜醒朝角落卡座翻了個白眼。
“哎,你還別說,他真叫裴前,司行野的朋友,不是保鏢。”
溫熹已經笑得前仰後合,沒想到司行野那冰山竟然還有個這麼跳脫的朋友。
這麼有梗。
“…真叫裴前?”
姜醒已經疑似失去所有手段,怎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的。
“嗯,他旁邊那個穿西裝的,特助,叫嚴謹。”
溫熹朝角落卡座嚴謹的方向瞥了一眼。
姜醒扯扯嘴角,確實夠嚴謹的哈。
總是看到他那個小本子在上面寫什麼,這年頭誰還沒個手機,誰還拿個小本子記東西。
小插曲後,溫熹並未回到司行野那邊。
她索性就坐在吧台,與姜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同時,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跳躍,開始對司行野進行新一輪的信息轟炸。
溫熹:你朋友很有趣。
溫熹:剛才碰到你的手了,手感…不錯,不過…下次能不能允許十字相扣?
溫熹:裴少是不是對我們家醒醒有意思?你看他那眼神,都快黏上去了。
她發信息時,偶爾會故意撐着下巴,目光飄向司行野的方向。
當他恰好看過來時。
她撐着下巴,故意笑得明媚,嘴唇微張,白皙的指尖看似無意地點在自己豐潤的下唇上。
眼神純真又誘惑。
有時又會做一些小幅度帶着魅惑意味的小動作。
比如輕輕拉扯一下肩帶,或者將長發撩到一側,露出纖細的脖頸線條。
做完這些,她自己都會先忍不住,撇過頭去偷偷笑起來,像是惡作劇得逞。
她能看見司行野在她發信息後,會拿起手機查看。
閱讀時那清雋的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看完後,他的目光總會若有似無地瞥向她。
司行野偶爾輕微彎唇,無奈搖頭,但都沒有什麼太大的笑意和表情。
不過都無所謂,她本來就不是爲了哄他開心。
而是要讓他感受到她今天最高漲的熱情,讓他適應甚至開始隱約期待她的主動和靠近。
人和人一旦有了羈絆就會有占有欲,然後就會有落差。
她倒想看看司行野有這種落差時會是什麼樣子。
他會不會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