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藺臣,之前那些照片,你應該不想我發出去,讓大家知道那人其實是你吧?”
路青瓷開車出來後,並沒有走多遠。
而是停靠在路邊,給許藺臣打了電話。
都十二點了,這人還沒睡覺,還能秒接。
還真是,令她意外啊。
“你想做什麼?”
聲音清冷低沉,聽不出絲毫被威脅的慌亂。
路青瓷透過後視鏡,看着後頭不遠處的那輛黑色邁巴赫,紅唇勾起。
她指尖輕輕敲着方向盤。
“見個面吧。”
“在哪見?”
“你下車,走過來就能見到。”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掛斷了電話。
一分鍾後,許藺臣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路青瓷的車窗外。
路青瓷降下車窗。
微涼的夜風與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一同涌入。
路青瓷抬眸看他,神態散漫:“跟蹤了我一整晚,怎麼,真喜歡我啊?”
“……只是剛好碰到。”聲音清冷,但語氣滯澀,耳根甚至漫上了薄紅。
撒謊都不會撒。
路青瓷挑眉:
“這麼巧呢?剛好在曦元紡碰到我,又剛好同路回家,現在也剛好同樣被趕出家門,無家可歸?我怎麼記得你家不在這個方向?”
“你被趕出家門?”
“……?”
這是重點嗎?
她看着他那張清雋矜貴的臉,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擔心。
心思一動,她順着他的話開口:
“是啊,被趕出路家了,也不知道這大半夜的要去哪裏,要是有人能收留就好了。”
“酒店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別擔心。”
“……”
還真是謝謝他告知了,不然她都不知道呢。
路青瓷有些不爽,本來也不是一定要去他那裏,但既然他不願意,那她更要去了!
“許藺臣。”
“嗯?”聲線低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路青瓷揚起一絲惡意的笑:
“就不能你收留我嗎?”
他睫毛輕顫,詫異地看着路青瓷。
“你那裏有床的吧?”
“……”
“就這麼愉快地說定了,現在就走吧。”
“路青瓷……”
“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不是,我……”他欲言又止,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不、不合適。”
“我們又不是沒有同過床,現在只是同住,哪裏不合適?”
許藺臣心驚,下意識看了眼四周。
不過顯然他多慮了,這大半夜的,誰會在附近?
路青瓷撐着車窗邊框笑看着他:
“許老師要真怕被人看到,就該早點上車。”
“都這麼晚了,我又累又困,你忍心讓我一個美麗小女子這大半夜的,在這裏吹風和你說話嗎?”
“路青瓷,隨意去你甚至都不了解的男人家裏,是不是對自己太不負責了?”
“許老師現在罵人輕浮都這麼拐彎抹角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路青瓷忽而湊近,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吻輕得像羽毛拂過,卻帶着驚人的熱度,許藺臣整個人徹底僵住。
他後退了半步,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路青瓷:
“你……”聲音輕顫,像是被嚇到,又像是其他。
路青瓷欣賞着他的驚慌失措,笑容愈發明媚:
“許老師。你收了我的租金,現在必須得收留我了。不然,你就是白嫖,你知道白嫖是什麼意思吧?”
她意味深長,帶着得逞的狡黠。
他沉默了幾秒,眼神復雜地看着她。
路青瓷還以爲他要說出什麼冠冕堂皇的指責的話,卻聽他悶悶道:
“你對別人也這樣嗎?”
路青瓷微怔。
“別人?”
誰?
他別過頭,語氣不甚自然:
“我看你說話好像很喜歡觸碰別人。”
“……還靠得很近。”
觸碰?靠得近?
是說她剛才親他臉頰的行爲?
路青瓷狐疑了一下,抬眸去看他,見他神情糾結,甚至還有些心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想到了什麼,路青瓷微眯了眯眼:
“許藺臣。”
他睫毛輕顫。
路青瓷又湊近他,去盯着他的臉:
“所以你今天下午,果然跟蹤我了對不對?”
他瞳孔一縮,睫毛顫得更快了:“我、我……”
“你看到了我和程軒?”
他眉頭微擰,似是某個字刺激到了他,但不過瞬間又很快鬆開。
他垂眸,帶着絲歉意:
“抱歉,我從餐廳出來時,看到了你的車,看你走的方向不對,有些擔心。”
原來是擔心嗎?
路青瓷挑眉。
許藺臣這樣的君子,會擔心她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他主動說出來,難保不是爲了錢橙橙,刻意討好。
思及此,路青瓷眼神重新變得散漫,帶着刻意地調戲:
“許老師剛才說這麼多,不會是介意我和那程軒靠太近說話吧?”
“你要是介意,那你來替他?我把你排第一?以後我只和你親近,和別的男人都——”
“路青瓷。”
許藺臣突然打斷,緊抿着唇看着她。
路青瓷也忽閃忽閃着大眼睛回看着他。
兩人無聲對峙半晌,一陣風吹來,路青瓷沒穿外套,冷得打了個哆嗦。
許藺臣嘆了一口氣,聲音悶悶的:
“這件事不許說出去,你明天就搬走。”
路青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同意了她去他家住。
心中一喜,對他說的那句“明天就搬走”不以爲意。
有了第一次,還怕沒有第二次?
這話,也就是他自己騙自己了。
見他轉身要走,路青瓷叫住他。
“我不認路,許老師坐我的車吧。”
許藺臣那車一看就不是他開,而是司機開的,即使他現在上了她的車,他的車也不會被丟在這兒。
也許是已經進行了最大的讓步,對於路青瓷同車的這個要求,許藺臣也不再抗拒,認命地上了車。
路青瓷開車,他坐在副駕駛座。
見他做得太過板正,路青瓷忍不住戲弄他:
“許老師有沒有聽說過,出車禍時,副駕駛座是死亡率最高的?”
許藺臣身體微頓,側頭看着她。
卻見她對着他狡黠一笑:
“許藺臣,如果說,你已經預知你的生命只有三十天,你是會選擇現在就去死,還是等待三十天再去死?”
許藺臣蹙眉,沉吟半晌。
路青瓷還以爲他要說出什麼有哲理性的回答。
卻聽他道:
“不要做這種假設。”
語氣十分嚴肅,正經。
路青瓷詫異。
卻還是悠悠說出自己的答案:
“我覺得,現在就去死……也沒什麼不好。”
話落的瞬間,車子的速度突然猛地一下提到最快,幾乎是飛出去!
瞬間就把那輛邁巴赫甩在後頭。
路青瓷開車本來就有些不要命。
如今又帶着故意嚇唬許藺臣的成份,就更是嚇人了。
車子在空蕩的馬路上極速狂飆。
許藺臣臉色都白了,但也不知爲何,一言不發。
直到路青瓷覺得沒意思,她放慢速度。
“放心,我就算是要死,也不會拉着你一起的。”
本以爲許藺臣會責怪她,沒想到他平復好呼吸後,只問了一句:
“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路青瓷詫異,側頭看他,又收回視線。
“誰告訴你我心情不好的?”
“你和路夫人如今鬧成這樣,你應該也很不——”
“許藺臣。”路青瓷突然打斷,聲音也冷了一些,“你以爲你很了解我嗎?”
“我會因爲他們把我趕出路家就心情不好?他們配嗎?我又不是沒有錢,養不起自己,誰稀罕他們?”
許藺臣沒說話,只是眸色晦暗復雜地看着她。
路青瓷突然覺得有些煩躁。
都怪這個許藺臣!
沒事提什麼路家人,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