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我的父親！
審判庭裏，死一樣的寂靜。
屏幕上的畫面，靜止在我暈倒前的最後一幀——
那張和爸爸一模一樣的、沾滿鮮血的臉。
“不......不可能......”
媽媽第一個出聲，聲音破碎得不成調。
她猛地轉向爸爸，眼睛瞪得極大，瞳孔裏全是血絲和不敢置信。
“時盛強......是你......是你殺了甜甜？！”
“是你！！”
她尖叫着撲向爸爸，雙手瘋狂地捶打他的胸口。
爸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死死盯着屏幕，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嘴唇哆嗦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說話啊！！”媽媽撕扯着他的衣服，涕淚橫流，“你說話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殺了我們的女兒？！”
台下譁然。
觀察員們全都站了起來，震驚地看着這一幕。
傅琛也愣住了，他猛地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我躺在冰冷的金屬椅上，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頭頂的探針還在運轉，發出細微的嗡鳴。
但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我的身體裏慢慢抽離。
“不是我......”
爸爸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他一把抓住媽媽的手腕，赤紅的眼睛裏涌出渾濁的眼淚。
“那不是我......阿慧，你相信我......那不是......”
“那還能是誰？！”媽媽歇斯底裏地吼，“那張臉！那張臉就是你的臉！！”
“是......是我弟弟......”
爸爸的聲音很低，卻像一顆炸彈，在審判庭裏炸開。
媽媽的動作僵住了。
“弟弟？什麼弟弟？時盛強，你哪來的弟弟？我和你結婚三十年，從來沒聽你說過有什麼弟弟！”
爸爸痛苦地閉上眼，淚水順着臉頰滾落。
“是......雙胞胎弟弟。”
“他叫......時盛滿。”
“我以爲他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
媽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爸爸睜開眼，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崩潰。
“報應......這都是報應啊......”
他喃喃着，突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是我......是我欠他的......可他爲什麼......爲什麼要找甜甜......”
“爲什麼......”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
台下，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震住了。
觀察員們面面相覷，有人已經開始低聲議論。
“雙胞胎弟弟？”
“二十年前就死了？”
“那殺人的是......”
傅琛的眉頭緊緊皺起，他看向主控台。
醫生正在緊急監測我的生命體征，臉色越來越難看。
“受試者生命體征持續下降！腦電波活動微弱！”
“必須立刻終止程序！否則他——”
“不準停！”
媽媽突然尖聲打斷。
她鬆開爸爸，轉過身，死死盯着台上奄奄一息的我。
眼神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怨恨和瘋狂。
只剩下一種近乎絕望的、顫抖的哀求。
“時遠......時遠你醒醒......”
“媽媽求你了......你告訴媽媽......那天晚上......你到底還看到了什麼......”
“你告訴媽媽......那個人......那個人是不是......”
她的聲音哽住了，說不下去。
我躺在椅子上，眼皮越來越重。
耳朵裏嗡嗡作響，只能隱約聽到他們的聲音。
爸爸的哭聲。
媽媽的哀求。
還有傅琛壓抑的、急促的呼吸。
我好累。
真的好累。
姐姐......
對不起。
我還是沒能......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