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方知夏才知道蘇曼卿和蘇燎是親姐弟。
兩人長得一點也不像。
一個濃顏大美女,一個幹淨寡淡。
“方同學你怎麼也這副表情?難道你也懷疑我們不是親姐弟?”
方知夏意識到自己失態,垂下眼眸:
“不是的。”
“我們做過親子鑑定,真的是親姐弟!”
說着蘇燎打開手機相冊,翻開一張照片:
“我真不是撿來的!”
方知夏禮貌性看了一眼親子鑑定報告,微笑着說:
“嗯,確實是親姐弟。”
“我們真是太有緣分了,沒想到你竟然是我姐的學生!”
蘇燎嘿嘿傻笑。
幹淨寡淡的長相,更襯得他的笑容燦爛無比。
“我也沒想到曼卿姐竟然是你的姐姐。”
“嘿,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你這麼乖,竟然是我姐那個絕命女殺手的學生。”
方知夏一直都知道蘇曼卿很凶很嚴苛。
第一次上她的課,七八個學生全被折磨哭了。
方知夏忍着手指酸痛,沒哭沒鬧。
像個精致的假娃娃。
她乖得沒脾氣,後來蘇曼卿再沒有對她說過重話。
除了上次她說不來上課。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
蘇燎打開書包,拿出一個小本子。
誰允許你擅自決定了?
方知夏瞟了一眼本子,上面的字好醜。
寫的都是親人朋友的生日,愛好,厭惡等等之類的。
甚至還用正、負計分法,幼稚地表示對該人的好感。
她看到蘇曼卿那一頁,密密麻麻寫滿了負負負……
方知夏已經有不祥的預感了。
這家夥該不會要把她寫上去吧?
蘇燎在書包裏翻來翻去,最後索性把書包直接倒過來。
各種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散落一地,愣是沒有找到一支筆。
“方同學,能不能借你的筆用一下。”
方知夏本想說沒有,但這不符合她的人設。
她拿了一支素白的圓珠筆遞給蘇燎。
蘇燎把本子抵在牆上,開始認真書寫。
姓名:方知夏。
他的字真的好醜,宋執光沒念過幾年書都比他寫得好看。
這麼多年,他在學校裏到底是幹嘛去了?
詢問完一些基本信息,蘇燎驚呼:
“哇,我們的生日竟然只相差一天!”
“以後我們一起過生日吧?過完你的過我的,連着兩天,都不用另外買氣球彩燈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人?
方知夏微笑看着眼前這個蠢貨。
無緣無故,怎麼能在一起過生日?
他一定是那種在小吃攤上隨便拉一桌,都能桃園三結義的人。
“你喜歡什麼東西?”
“我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
“那討厭的呢?”
“也沒有。”
騙你的,現在最討厭你。
蘇燎愣了愣,在喜歡那一欄寫上:三明治和豆漿。
還打了括號(暫定)。
“上次給你帶那麼多東西,你只拿了三明治和豆漿,那說明你可能喜歡這兩種東西。”
“還好吧。”方知夏當時只是隨便拿的。
“我外婆說有些人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蘇燎合上本子,把筆帽蓋好還給方知夏。
“不過,如果把所有東西全部放在一起比較,就能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了。”
方知夏難得提問:
“那如果還是選不出來呢?”
“選擇恐懼症嗎?那就是都喜歡!全都要就是了!”
方知夏笑了笑,說得好輕鬆。
對於這個豪門小少爺來說,生活沒有選擇題,全都是主觀題。
想怎樣,就怎樣。
“蘇燎你煩不煩?別影響我們上課,一邊涼快去!”
蘇曼卿打開門進來,就看見自家親弟像只哈巴狗似的,圍着自己的學生轉。
被轟出去之前,蘇燎扒在門上掙扎。
“姐,你要耐心溫柔,不要凶方同學!要凶你凶我!”
頓了頓,他咬咬牙狠心說:
“打我,也行!”
“快滾出去!”
蘇曼卿一腳踹在她屁股上:
“人家比你乖一百倍!”
蘇燎被鎖在門外,暗暗竊喜。
他姐說方同學比他乖一百倍。
那意思不就是說,他有方同學的百分之一了?
成績好、性格好、長得好。
這百分之一的含金量,只有親眼見過方同學的人才能懂了。
哈哈,高興高興,今晚一定要大吃特吃!
-
“知夏,那是我弟,不好意思啊。”
蘇曼卿抱歉地笑了笑:
“可能是在娘胎裏沒進化成功,出現了返祖現象,沒打擾到你吧?”
“沒事的。”
方知夏搖搖頭,昧着良心,“他很活潑,很有趣。”
“是吧?你也覺得他精力過於旺盛對不對?”
蘇曼卿說:“其實我最近在考慮要不要把他送進動物園耗一耗……”
“穿個皮套去動物表演什麼的……”
看蘇曼卿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方知夏暗暗佩服。
這姐弟倆都是狠人。
“對了,你的畫到哪一步了?”
“大概再過兩天就畫好了。”
“你慢慢來,拖着他,我讓他加錢!”
方知夏一時語塞,本來她的畫賣五十萬就已經是天價了。
現在還要別人加錢?
她爲人是比較利己,但不是完全沒良心。
“曼卿姐,五十萬已經夠多了。”
“行行行,不加了。我就知道你這個小乖乖錢收多了,肯定晚上睡覺都良心不安。”
那倒不是。
顧客這麼有錢,房子要麼很大,要麼很多。
需要的畫肯定不止一幅。
如果能發展成長期合作,絕對比只撈一筆要賺得多。
-
鋼琴課結束,方知夏去了趟洗手間。
今早她都沒注意,指甲縫裏藏了一點紅紅的顏料。
正小心翼翼地搓洗,隔壁男廁傳來交談聲。
……
“這邊的年紀都太大了,我不喜歡。”
“我知道有個地方有你喜歡的。”
……
是他!
方知夏腦海裏轟然炸開一道聲音。
伴隨而來的,是記憶裏的漫天火光。
眼前陣陣發黑,四肢控制不住顫抖。
她艱難邁出步伐,悄悄挪到男廁門口。
只一眼,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真的是他!
他沒死!
他怎麼會沒死?!
他怎麼會在這裏?!
男人手上依舊戴着那枚婚戒。
他忠誠,他慈愛,他光鮮亮麗。
惡鬼還活着!
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宋執光!
方知夏臉色慘白,慌亂地跑出洗手間。
書包還在琴房裏。
思緒被恐慌糊成一團,她跑得太急,沒留意周圍的環境。
咚!
拉開琴房的門,她撞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