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姝起身朝吳越走去,吳越見薄姝朝他走過來,急忙站起身來,躬身一禮,“薄夫人有何吩咐?”
薄姝說:“我有一事想請將軍幫忙。”
吳越說:“薄夫人請講。”
“將軍可否幫我離開魏王。”
“什麼?”吳越吃了一驚,他向夏蓉和春蘭的方向瞅了一眼,見她們都沒有注意到這裏,於是問道:“薄夫人怎麼會有如此想法?”
薄姝輕聲地說:“我不想留在魏王宮與人爭風吃醋,我也不想做什麼天子之母,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我只想找一個地方安安穩穩過一生,不想卷入到這些紛爭當中。也不想讓別人把我當做晉升的梯子或者鬥爭的棋子。吳將軍,相處這十幾日來,我覺得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你能不能就當沒有救過我?就當我這一次是在流寇襲擊中走失了,求你!”
薄姝的哀求讓吳越的大腦宕機了,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薄姝心一狠,眼一閉就要往下跪,吳越急忙伸手來扶,“夫人,夫人,不必如此,您讓我想想。”
薄姝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的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她一定不能放棄。
沒想到一抓之下吳越突然身子一抖,嘶了一聲。薄姝只覺得手下的衣服溼漉漉的,抬手就着月光一看居然滿手的鮮血。
吳越的衣服是黑色的,流了一袖子的血,她們都沒看出來。
“你受傷了!”薄姝也顧不得自己的事了,急忙站了起來。
“沒,只是有一點小傷。”
“我看看。”薄姝說着就想擼他的袖子。
他的袖子都整個溼透了,靠近了薄姝才發現吳越的臉和嘴唇都是白的。
“你可真能忍呀!”薄姝埋怨道。
強硬的把他拉在一邊兒坐下,然後看着他的袖子發呆,吳越穿的是武人的衣服,袖口緊扣,這個要怎麼解?
她扭頭喊道:“夏蓉,夏蓉。”
夏蓉抬頭急忙跑了過來,“夫人。”
“吳將軍受傷了,你幫他看看。”
“吳將軍傷在哪了?”
吳越說:“左上臂。”
夏蓉於是說:“那吳將軍讓婢子來替您包扎傷口,說着就去脫吳越的衣服。”
吳越忙抓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活像個受了輕薄的小姑娘。
薄姝叱道:“都什麼時候了?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如此扭扭捏捏的。”
吳越漲紅了臉將抓住領口的手放了下來。夏蓉也不客氣,兩下就把他的衣服扒了一半兒下去,他的左胳膊露了出來。上臂有一箭傷,深可及骨,箭身已被砍去,箭頭還在裏面,一動就流血。
薄姝吃了一驚:“這麼嚴重!這得用刀劃開把箭頭取出來呀。”薄姝和夏蓉把吳越扶到火堆前坐下。然後她在包裹裏翻來翻去,找出一把小匕首,這是她用來防身的。
她把匕首在火上烤了又烤,然後走到跟前遞給夏蓉,“你來替將軍把箭頭取出來。”
夏蓉手抖了一下說:“婢子,婢子不會啊。”
薄姝傻眼了,她看了看春蘭,春蘭搖頭,“婢子也不會。”
薄姝想最起碼自己還看過電視,知道該怎麼做,要不然……她心一橫說:“那我來取。”
吳越見她們爲難於是說:“算了吧,我再忍一宿,明天車隊就來了,車隊裏有太醫。”
薄姝說:“你等不到明天就會流血流死了。”
她想了想在電視裏看到過的場景,然後對春蘭說:“你去找一些幹淨的布子來。然後又對夏蓉說你去燒些水來。啊,還有吳將軍給的傷藥呢?”
春蘭說:“在包裹裏,我去拿過來。”
三個人很快把東西都準備齊了。薄姝又將刀子烤了烤,然後湊近吳越的胳膊。她的手在發抖怎麼也割不下去。
吳越看着她笑了,想要拿過刀子,“要不我自己來?”
薄姝搖了搖頭對他說:“你轉過去不許看着我。”
吳越只好把頭扭了過去,薄姝將刀子在傷口上比劃了一下,一狠心切了下去,吳越身子一抖,卻一聲未吭。血立刻涌了出來。薄姝這才想起沒扎止血帶,她急忙問春蘭要布條。春蘭遞給她一個布條,她用布條將傷口的上方緊緊系住。血流的少了一些,她的心裏安定了一些,然後她用刀將傷口擴大了一些,用手捏住箭尾輕輕往外拉。吳越整條胳膊都在微微發着抖,看來是痛的很了。拔不動?這個箭竟然扎到了骨頭上。薄姝看着吳越頭上的冷汗,一咬牙緊緊捏住箭尾,狠狠往外一拉,吳越悶哼一聲,強自忍耐着巨痛。
箭終於被拔了出來,薄姝將傷藥打開敷在了傷口上,然後拿幹淨的布條,緊緊的將傷口纏了起來。她又將傷口上方用於止血的布條解開,在上面放了一根樹枝,重新又把它綁了起來。
然後她對吳越說,“你過上一會兒,就將這個樹枝抬起來讓這個布帶鬆一鬆,要是一直緊緊的綁着,一個晚上你的胳膊就廢掉了。”
吳越點點頭,示意他明白。因爲沒有消毒設備,薄姝害怕他感染,所以決定夜裏三個人換班,輪流守着他。果不其然,後半夜他就燒了起來。整個人燒的臉色通紅,人事不醒。薄姝心裏焦急,害怕他得了什麼破傷風之類的病,也不知道那個箭尖有沒有生鏽?她讓春蘭她們去河裏打來水,把手帕打溼了給他敷在額頭上,免得燒壞了腦子。
就這麼三人輪流看着一直到了天光大亮,薄姝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逃脫大計又泡湯了。她總不能扔下吳越不管吧,他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後再找機會就是了。
他們終於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才等到了大部隊。薄姝急忙請隨行的太醫給吳越看傷。太醫看過了說:“傷口處理的還好,就是有些穢邪入體,臣馬上開藥,喝上幾副就沒事了。”
聽聞太醫如此說,薄姝才放了心。這一放心就覺得困得不行,於是交待春蘭找人給吳越煎藥看護,然後就去馬車上睡了。
一天後,安邑城已經遙遙在望了,大家都興奮起來了,終於要到了家了。
春蘭過來稟告,說是吳越醒了,要來拜謝她。薄姝點頭應允,並下了馬車等在一邊。一會兒春蘭領着吳越過來了,吳越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精神好了許多。他一見薄姝倒頭便拜,薄姝急忙示意春蘭扶起他。
吳越卻不肯起來,他說:“末將謝薄夫人的救命之恩。”
薄姝說:“那日你也救過我,我們就算扯平了。”
吳越卻搖頭說:“夫人本可以就此……末將耽誤了夫人的大事,夫人大義,末將願一生供夫人驅策決不背叛。”
“啊?”這是什麼情況?“你……不必如此吧,這個我不怨你,以後我再找機會就是了。”
“不,夫人大度,可末將心內不安,望夫人成全。”
“那,那就麻煩將軍了。”
吳越抬頭,蒼白的臉上帶了笑意,“等進了安邑城,夫人如若有事可着人去這裏找在下”他說完遞給薄姝一小塊絲絹,然後深深一拜,起身自去了。
看着吳越的背影,薄姝心想,這真是無意之間的收獲啊,亂世之中的人身安全又多了一重保障,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