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孫副師長!去安市調查的同志回來了,還帶了位證人!”
孫大成猛地站起身,原本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好!太好了!去把稽查處、政治部的同志,
還有幾個團長都叫到會議室,咱們今天就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省得往後有人說咱們偏心自己人,辦事不公道!”
“是!我馬上去!”
不過一刻鍾,會議室裏就坐滿了人。
長條會議桌兩側,軍綠色的身影整齊排列,
孫大成坐在主位上,目光掃過衆人,沉聲道:“把證人帶進來,讓負責調查的同志先匯報情況。”
負責調查的幹事捧着文件夾,站在會議桌前,聲音清晰地念出調查結果:“經核查,
1952 年 3 月,張海菊與白德山在河省安市正式辦理離婚手續。
同年 4 月 2 日,張海菊和郝建國經介紹人王紅介紹認識,
4 月 15 日,郝建國同志正式向部隊提交結婚申請,手續齊全,流程合規。”
孫大成聽完,緩緩點了點頭,手指在桌沿輕輕敲擊,目光掃過在場衆人:“調查結果都聽清了?
還有誰有疑義,現在就提出來!別在背後搞那些偷雞摸狗的小動作,有話當面說清楚!”
話音剛落,政治部的姚處長就站起身,目光落在門口剛進來的憨厚中年男人身上,
“這位同志,聽說你是白德山的大哥?” 姚處長的語氣帶着幾分審視。
白德海連忙點頭,聲音有些發顫:“是...... 是我,長官。”
“那我問你,白德山在鋼廠是七級鉗工,待遇不低,張海菊爲什麼要跟他離婚?
是不是因爲早就認識郝建國,故意拋棄丈夫?”
白德海瞬間慌了,額頭的汗珠子順着臉頰往下淌,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我...... 我不是......”
他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穿軍裝的大官,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完整。
孫大成看在眼裏,眉頭微蹙,悄悄給旁邊的楊團長遞了個眼色。
楊團長立刻起身,走到白德海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放緩:“白同志,別害怕。
這裏都是講道理的人,你就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不用有顧慮。”
白德海定了定神,抬起頭,避開姚處長銳利的目光,看向孫大成,聲音漸漸平穩下來:
“領導,我那個前弟媳婦兒,命是真苦啊。
她是我們村第一個高中生,長得又俊,當年上門提親的人,把她家門檻都快踩破了。
後來她爹娘沒了,她嫂子嫌她累贅,就想把她趕緊嫁出去。”
“我三弟那時候運氣好,進了機械廠當鉗工,還拿出兩百塊錢聘禮,把她娶回了家。
剛開始兩口子日子過得還行,沒多久就生了老大白小東。
可我三弟那個人,心眼小得像針鼻兒,容不得一點事。
有一回,我弟媳婦兒跑了回來,說自己就跟樓下的男同志說了句話,被我三弟看見了,回家就把她打得渾身是傷。
哭着說想離婚,可我三弟後來又是跪又是求,還是把她接回去了。
這樣的日子,前前後後持續了兩年,直到她懷了小南,才沒再跑回娘家。”
“小南一歲的時候,我們去安市走親戚,見她整個人瘦得脫了形,以前多活潑的姑娘啊,
見了我們連話都不敢說,嘴角的傷、胳膊上的淤青還沒消。
那時候我還想,哪個男人不打媳婦,也就沒當回事。” 說到這兒,白德海的聲音低了下去,滿是愧疚。
“可誰知道,小南兩歲那年,我三弟突然打電話讓我娘去伺候他媳婦,我們才知道,我弟媳婦兒喝農藥自殺了!
幸好農藥摻了水,人救回來了,可我三弟還是沒改。
他一個月大幾十塊工資,給兩個孩子買新衣服從不心疼,卻讓我弟媳婦兒天天穿破破爛爛的,說怕她穿得好看,出去勾引人。”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一片寂靜。
“小南三歲那年,我三弟又讓我娘去,我們兄弟幾個不放心,就一起去了安市。
推開門才看見,我弟媳婦兒吊在房梁上,人救下來後,就一心求死,不吃不喝。
那時候我們才發現,我三弟居然用鐵鏈把她鎖在家裏!
那哪是人過的日子啊......後來街道辦和婦聯的人都來了,逼着他們離了婚。”
姚處長聽完,語氣嚴肅:“那你知道張海菊和郝建國什麼時候認識的嗎?”
“郝建國這個名字,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聽您說,以前從來沒聽過。” 白德海搖着頭,眼神堅定。
“那你覺得,張海菊在和白德山婚姻存續期間,有沒有和別的男人有曖昧行爲?”
白德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長官!您這話可不對!
我弟媳婦兒是什麼人,我們全家都清楚!
就我三弟那脾氣,她跟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都要被打得半死,她怎麼敢有別的心思?
您這麼問,是往她身上潑髒水啊!”
姚處長皺了皺眉,話鋒一轉:“那白小南是白德山親生的嗎?有沒有可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白德海立刻打斷他,“我三弟雖然對媳婦不好,可對小南寶貝得很,
她從小到大就沒有穿過帶補丁的,把孩子養得白胖白胖的,怎麼可能不是他親生的!”
“你確定是白胖白胖的?” 姚處長追問道,眼神裏帶着一絲懷疑,郝建國那個丫頭,風一吹就能倒,怎麼可能是白白胖胖。
“當然確定了。”
白德海低垂下頭,心裏瞬間明白了,這些人根本不是在查真相,而是在故意找茬,
他的前弟媳婦兒已經夠苦了,怎麼還要受這種委屈......
姚處長對旁邊的勤務兵吩咐道:“去,把白小南叫到會議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