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琢把陳大夫趕走,讓鐵牛跟着去熬藥。
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下,還是懷着半顆善良的心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見崔令宜一張小臉雪白,模樣可憐得很,他冷哼了一聲。
謝琢在外人面前素來端莊持重,風光霽月。
可對着崔令宜,他覺得本性根本壓抑不住。
大概是因爲前晚自己的假面被她扯下,謝琢既痛恨自己受了蠱惑,又氣崔令宜引誘自己。
惡意從心底迸發,看見她就想刺她兩句。
“早說了讓你不要回去,自討苦吃。”
謝琢剛說完這話,就見崔令宜緊閉的雙眼滾出了兩滴眼淚。
?!!
“你哭什麼?”
他手忙腳亂的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快速蓋在了崔令宜臉上,給她擦眼淚。
好不容易擦幹淨,他才冷哼了一聲。
“哭哭啼啼,哭有什麼用?”
才說完他發現崔令宜的眼角又落下淚來。
“……”
謝琢無語。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昏迷着呢,就能準確分辨出有人罵她,簡直不要太神奇。
認命的給人擦眼淚,卻發現這淚珠一串接一串。
謝琢停了手。
崔令宜哭關他什麼事?
這是謝昭的未婚娘子,與他何幹。
謝琢起身準備離開,他掃了眼崔令宜可憐兮兮的縮在被子裏,腳步一頓,沉得人邁不開步子。
崔令宜生的好看,睜眼時如春暖花開般燦爛,閉眼時又像乖巧的貓兒一般惹人憐惜。
謝琢很明顯感受到了崔令宜對他的挽留。
不然哭的這麼好看做什麼?
他順勢坐下,糾結好一會兒,才哄了一句。
“你對我行不軌之事我原諒你了,別哭了。”
既然崔令宜不想提這件事,他也就算了,男子漢大丈夫吃點虧就吃虧吧。
就當是全了這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情誼。
崔令宜真的不哭了,謝琢湊近她的臉,垂眸仔細巡視她的臉。
從微蹙的秀眉,到精致的眉眼,挺翹的鼻子,再到她粉唇上小巧的唇珠。
謝琢越湊越近,呼吸纏上她的,熟悉的甜香鑽入鼻間,心底好像瞬間燥熱起來。
他鬼使神差的吻上崔令宜粉嫩的唇珠……
“大人,我來送藥。”
順水手裏拿着瓷瓶,輕輕敲了下門。
謝琢臉色陰鷙一瞬,坐直了身體。
他冷眼看向門外。
“進來。”
順水推開門就見他坐在床前,詫異了一下,忙把瓷瓶遞上去。
“大人,這藥是退熱的,陳大夫說熬藥太慢,不如喂這個,表姑娘也好少受些罪,鐵牛那邊的藥先熬着,晚些再喝。”
“嗯,你喂吧。”
謝琢沒接瓷瓶,他看了眼崔令宜安靜乖巧的小臉,腳步匆匆離去。
“哐!”
順水聽到聲音嚇了一跳,看到被撞的晃動的木門,她張張嘴,又閉上了。
大人走路都不看的嗎,他不疼嗎?
伸手把藥丸倒出來,順水倒了杯水,伸手把藥丸喂給崔令宜。
手剛放到表姑娘嘴邊,她就見到表姑娘嘴一張。
“您醒了?表姑娘?”
崔令宜沒說話也沒睜眼,等順水把藥丟她嘴裏,直接吞了。
接着一翻身,又縮回了被子裏。
表哥在做什麼?!
還有那句話,什麼叫不軌之事。
崔令宜使勁回想,難不成自己輕薄了他?
想起自己昨日一早醒來身體的異樣,她不會和表哥那個了吧!
還是她強迫的人家。
崔令宜腦海裏突兀的閃過了一個畫面,她攀在謝琢身上討好的親吻……
她不知道該哭自己沒了清白,還是該替表哥哭被自己玷污了清白。
她尷尬的身上更熱了,胡思亂想了一通,又覺得幸好是表哥。
她與謝昭有婚約,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就是沒想到表哥看着很威武霸氣,結果居然不行……
不然自己這樣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這裏,他怎麼可能放過呢。
不過也算是好事,她起碼沒吃虧。
崔令宜想起自己看的那些話本子,只覺得表哥實在太慘了。
不過表哥都沒追究自己的冒犯,她也不應該計較被偷親的事情。
崔令宜摸摸嘴唇,心底有些可憐這個表哥,想來別的也做不了,親親嘴就是最大的努力了。
謝琢不知自己被編排了,他同手同腳的回了中層的水榭,猛喝了一口茶。
他覺得崔令宜一定是給他下蠱了,不然他怎麼可能做如此孟浪之事。
腳步聲匆匆響起,謝春進來抱拳行禮。
“大人,眼下已經過了崇源,今夜應當能在戌安靠岸,正好接佟大人他們上船。”
“等她醒了,問問要買點什麼。”
“?”
謝琢不耐:“讓崔令宜把那些破包裹都丟了,再讓我看見破破爛爛的東西我就把她一起丟下去。”
謝春領了命,又想起個事情。
“大人,可要與府裏通個氣?”
這種事情他估計他不提,大人是想不起來這茬的。
果然,謝琢皺眉想了想才開口。
“你問她要不要捎封信吧。”
畢竟是表姑娘,去府裏還是要打個招呼,免得讓人背後說嘴。
想起崔令宜慘兮兮的樣子,看起來就好欺負。
謝琢沉吟了下,又開口。
“拿我的腰牌一起,告訴府裏先清個院子出來。”
他倒不是怕崔令宜受欺負,只不過畢竟是他帶回去的,被欺負了豈不是打他的臉。
“是,大人,還有此次押解的犯人,活着的已經由官差押送上京了。”
謝琢點點頭沒再言語。
他這次有先斬後奏之權,斬了幾個不老實的頭目之後,剩下的都很聽話,不足爲懼。
今日太陽很足,照的船上暖融融的,謝琢眯了眯眼,想起崔令宜,平復下來的心緒又鼓噪了些。
崔令宜是三叔母的娘家侄女,還是她未來的兒媳,與堂弟謝昭是未來夫妻。
哪怕他向來恣意妄爲,也不該與她有瓜葛。
縱使她妄圖勾引,自己也要坐懷不亂才行。
謝琢下定了決心,喊住要走的謝春。
“今夜下船再買卷佛經來。”
謝春:“大人要看哪種的?”
謝琢一時想不起來。
他這些年雖然收斂不少,可以前確實狂妄,念經修佛這東西與他毫無幹系,更別提知道經書了。
他沉思幾息,才說:“要平心靜氣的。”
“是,屬下記住了。”
謝春拱拱手往外走,就聽到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再買些清心寡欲的。”
謝春:?
大人一向克制,再清心寡欲,莫不是要出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