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國公爺皺眉,對兒子的忤逆十分不滿。
“有什麼不妥的?你母親爲了你付出那麼多,梨初可是她最疼愛的小侄女,餘杭沈家也是世家大族,你還要拂了你母親的心意嗎?”
陸時霽將茶杯放到手邊的案幾上,發出了“叮”一聲清脆的細響。
國公爺後背莫名的一涼,眸色都微滯。
可他抬眼看陸時霽的臉色,陸時霽清潤的眸子依然平靜如水,根本沒有波瀾。
方才那一刹那迸射而出的殺氣,好似他的幻覺。
“我此番前往定州平叛,生擒了叛軍首領,如今正關在詔獄裏審查,據他交代,朝廷裏,藏有他的同黨。”
國公爺心裏一緊:“誰?”
“還未查明,但一旦查明,必定是抄家滅族之罪。”
國公爺嘴唇動了動:“沈家必不會......”
“此案牽涉甚廣,怕就怕牽扯其中,保險起見,陸家這個節骨眼,最好獨善其身。”
國公爺考慮一下,也覺得有道理,陸時霽如今備受皇恩,他怕是知道的內情不比他少。
“也罷,那此事就再放一放,等案子查明了,你和梨初也能盡早議親!”
陸時霽斂眸,掩下眸底的一抹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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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初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上了一身姜黃色雲綾錦輕紗春裙,梳着雙髻,半披着的發上系着長長的鵝黃色飄帶,雙髻上簪着珍珠釵,靈動又嬌媚。
梨初對着鏡子晃了晃腦袋,滿意的出門,前往前庭花園。
“姑娘,這樣真的能行嗎?”春杏有點不自信。
“當然了,”梨初倒是自信滿滿,“我已經打探過了,這條路是表兄進府後回文瀾苑的必經之路,我在此處賞花,他一會兒回來,必定能碰上我。”
梨初唇角彎起笑來,神采奕奕。
“他看到在花園裏采花的我,花樹搖曳,落英繽紛,他恍惚間覺得如神女下凡,驚爲天人,可我卻在花樹下黯然神傷,他走上前來,問我爲何神傷,我說抹着頰邊的淚水,說可憐落花無情,他深受感動......”
春杏茫然的問:“姑娘,你哪裏學來的?”
梨初眨了眨眼:“話本子裏就這樣寫的的呀!”
春杏:“......”
春杏忍不住問:“可話本子是話本子,現實是......”
梨初拍拍她的肩:“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好吧......”
梨初到了花園旁邊的八角亭裏坐下,便讓春杏去望風,只等着陸時霽回來。
她打聽過陸時霽下朝回府的時辰,一般就是這個時辰。
等了差不多兩刻鍾,春杏便看到回廊的盡頭一個頎長的身影走入,還有丫鬟行禮問安聲:“世子。”
春杏急匆匆的跑回去給梨初報信。
“姑娘姑娘,世子回來了!”
梨初一聽到這話,立馬起身躥到了旁邊的花叢裏。
陸時霽才走進長廊裏,便察覺到長廊盡頭細碎的動靜。
他警覺的雙眸微眯,懷疑是不是哪方勢力派來的細作或是殺手。
可當他看到花叢裏隱藏的一角姜黃色衣裙,他忽然想起來,前世這個時候,沈梨初藏在這裏。
果不其然,等他順着回廊走到那花叢附近,便看到沈梨初一臉詫異的出現。
“表兄,好巧!”
陸時霽看着她臉上拙劣的表演,眸色漠然。
他險些都要忘了,她的演技一開始是如此的生硬,可後來,又是如何長進,連他也能騙過。
那日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袖袍,求他陪一陪她,紅着眼睛跟他告罪,說她對不起他。
然後,便將那匕首決絕的插進了他的心口。
陸時霽袖中的手收緊,神色依然平靜,多年的歷練,早已讓他喜怒不形於色。
“你在這做什麼?”他問。
梨初黯然神傷:“我在這采花。”
“是麼。”他聲音依然平靜,眸光卻看向了她手上的那朵薔薇花。
梨初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他問她爲何黯然神傷。
她便主動憂傷的開口:“落花無情,我瞧着實在傷心,零落成泥碾作塵,萬般皆是命。”
她刻意憂傷的樣子顯得做作,略有些肉感的鵝蛋臉微微皺巴着,癟着嘴,一雙寫滿了不知人間疾苦的杏眸,刻意的黯然神傷。
前世他看到這副場面,心裏只有冰冷的恨。
沈家卑劣,踩着他母親的屍骨步步榮華,還養出如此天真肆意的女兒。
他從煉獄裏爬出來,還要看她在他面前矯揉造作的無病呻吟。
後來,他終於看到她真正憂傷的樣子,那雙璀璨的眸子漸漸失去光彩,黯然的只剩下小心翼翼的驚惶。
陸時霽唇線拉直,心裏忽然升騰起一股躁鬱。
不知是因爲厭煩她此刻做作的表演,還是因爲想起了前世如驚弓之鳥的沈梨初。
他冷冷的轉身就走。
梨初呆愣一下,咦,他怎麼走了?
忽然感覺到手背上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蠕動一下。
她低頭一看,發現一只碩大肥美的蟲子從她手裏的那朵薔薇花裏爬出來了,此刻正在她手背上蠕動着。
“啊!”
她尖叫一聲,立馬丟了花,連蹦帶跳的拼命甩手。
“姑娘!”春杏急忙拿帕子去給她驅趕蟲子。
梨初兩腳把那朵薔薇花踩進泥裏,嚇的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她最害怕蟲子了。
春杏連忙哄着:“姑娘別怕,蟲子已經趕走了。”
梨初吸了吸鼻子,將眼淚咽回去,生氣的跺腳。
太丟人了!
梨初回了寢院,立刻洗了個澡。
用香胰子在嬌嫩的肌膚上搓了三遍,把白嫩的肌膚都搓紅了,她才肯罷休。
“都是奴婢不是,早知道該先把那花叢驅了蚊蟲。”春杏一邊給她沐發,一邊自責。
梨初擺擺手:“也怪不得你,誰知道那麼漂亮的薔薇花裏竟然還能有該死的蟲子!”
梨初又在浴桶裏轉了個身,趴到浴桶的邊緣,眨巴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問:“你說,表兄今天有對我另眼相看嗎?”
春杏咽了咽口水:“好像,沒有吧......”
梨初小臉皺巴起來:“都怪那個該死的蟲子!”
春杏想起寧世子今日冷漠的臉色,便道:“姑娘,要不算了吧?”
“那怎麼行?!”
“奴婢瞧着,那寧世子性子有些冷清,奴婢怕姑娘受委屈。”
梨初豎起一根白嫩的手指搖了搖:“你不懂,這種外表冷清的男人,內裏都是溫柔似水!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等他打開心扉,就不一樣了!”
春杏呆呆的問:“這也是話本子上看的?”
“當然了!”梨初很是不服氣,“我就不信了,我還拿不下他!”
梨初咧開嘴,露出一排明晃晃的小白牙:“既然此路不通,我們就換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