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赤着腳,悄無聲息地溜出客房。
主臥的門依舊緊閉。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擰動門把——
他沒鎖門。
心髒在胸腔裏擂鼓。
她推開一條縫,裏面很安靜,窗簾拉着,光線昏暗。
她能聽到床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他還在睡。
江夏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來到床邊。
裴時嶼側躺着,背對着她這邊,薄被只蓋到腰際,露出線條流暢的背部肌肉和寬闊的肩胛。
她猶豫了只有一秒,便掀開被子一角,輕輕地躺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着幾厘米的距離,不敢真的碰到他。
床墊因她的重量而微微下陷。
她能清晰地聞到枕頭上、被子裏,他那比客房更濃鬱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
她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着緊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她躺在他身邊,聽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一動不敢動,心裏卻在瘋狂叫囂:
裴時嶼,這次,你還能無動於衷嗎?
-
江夏幾乎是屏着呼吸,緩慢地,轉過身。
就在她剛剛側過身,面朝他寬闊的背部時,睡夢中的裴時嶼無意識地動了一下,一條沉重的手臂橫了過來,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
江夏渾身一僵,瞬間不敢再動。
緊接着,她清晰地感覺到,後腰下方,緊貼着她的地方,有一個堅硬且灼熱的觸感,正不容忽視地抵着她。
那是……
江夏的腦子“嗡”的一聲,血液似乎瞬間沖上了頭頂。
她看過那麼多小電影,理論知識豐富無比,但這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如此真實感受到一個成年男性清晨的生理反應。
而且……是裴時嶼的!
一股混着震驚、羞恥和巨大興奮的情緒席卷了她。
她想看看,甚至……想碰碰看。
好奇心,壓倒了一切。
她再次嚐試,小心翼翼地,想要轉過身,去面對他。
然而,就在她剛轉過身子,抬起眼的瞬間——
直直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
裴時嶼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靜靜地看着她。
金絲眼鏡放在床頭櫃上,那雙眼睛沒有了鏡片的遮擋,銳利且清醒,裏面翻涌着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暗流。
他臉上沒有任何剛睡醒的迷蒙,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和壓抑到極致的風暴。
他早就醒了。
或許從她溜進房間,躺下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江夏所有的動作瞬間定格,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她像一只被猛獸盯住的獵物,連呼吸都忘了。
他看着她,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沒有鬆開,反而收得更緊,讓兩人身體貼合的更密不可分,那灼熱的觸感也更加清晰。
“看夠了?”他開口,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卻帶着令人膽寒的平靜,“還是,想摸?”
江夏的心髒瘋狂跳動,幾乎要沖破喉嚨。
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之前所有的膽大妄爲都變成了可笑的伎倆。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玩火者,終於感受到了烈焰灼身的真實溫度。
空氣仿佛凝固了。
江夏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
裴時嶼的手臂像鐵箍一樣攬着她的腰,兩人身體緊密相貼,那灼熱的觸感讓她渾身僵硬,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他剛才那句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帶着一種洞穿一切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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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的臉頰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一半是羞恥,一半是被看穿後的惱羞成怒。
她想掙脫,但他的手臂紋絲不動,力量懸殊得讓她絕望。
“我……”她試圖開口,聲音幹澀發緊,完全沒了之前的遊刃有餘,“我只是……好奇。”
“好奇?”裴時嶼重復着這個詞,薄唇上揚,眼底的墨色更沉,“好奇到溜進我的房間,躺上我的床?”
“江夏,你那些小把戲,到此爲止。”
他聲音低沉,帶着警告,攬着她腰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迫使她更貼近那危險的源頭,讓她忍不住輕哼出聲。
“我不是你那些可以隨便撩撥的同學,沒興趣陪你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過家家?
這三個字刺痛了江夏。
她所有的試探和策劃,在他眼裏竟然只是“過家家”?
一股不服輸的倔強猛地沖散了恐懼和羞恥。
她仰起臉,盡管心跳依舊失序,卻強迫自己迎上他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甚至故意扭動了一下腰,感受到他身體瞬間更僵硬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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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家家?”她學着他嘲諷的語氣,眼底重新燃起挑釁的火苗,“那這是什麼?裴總,你的身體,好像比你的嘴誠實得多。”
她感覺到他呼吸一窒,攬在她腰側的手指幾乎要嵌入她的肌膚。
他盯着她,眼神危險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拆吃入腹。
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硝煙味和一觸即發的欲望。
幾秒鍾的死寂。
就在江夏以爲他終於要失控,期待又恐懼着那未知的風暴時,裴時嶼卻突然鬆開了手,坐起身,背對着她。
“出去。”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但緊繃的背部肌肉和攥緊的拳頭泄露了他。
江夏躺在床上,看着他冷硬的背影,腰間似乎還殘留着他手臂的力度和溫度。
這一次,她沒有再糾纏,也沒有覺得挫敗。
她慢慢地坐起來,整理了一下睡裙,赤腳踩在地板上。
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依舊背對着她的身影,笑了一聲。
“裴時嶼,”她叫他的名字,“我們之間,遊戲才剛剛開始。”
說完,她拉開門,走了出去,帶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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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內,裴時嶼聽着房門合上的輕響,緩緩鬆開攥得發白的拳頭,抬手覆上自己的額頭,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體內那頭幾乎要沖破牢籠的野獸。
她贏了。
這一次,她成功地讓他清晰地認知到,他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是多麼的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