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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縮在厲宴許懷中的葉清梨,毫不畏懼地迎上他冰冷的視線。
“她作爲客人,未經允許亂動主人的東西,身爲助理,以下犯上,對我父母出言不遜,就算是我打的,難道她不該教訓嗎?”
看着他緊蹙的眉頭,她突然笑了:“怎麼?難不成你心疼了?”
厲宴許薄唇緊抿,連護着葉清梨的胳膊都鬆了幾分。
僵持中,童晚楹猛地抓住葉清梨的胳膊,把她拽到面前。
厲宴許想攔,突然想到什麼,硬生生放下了攥到泛白的手。
“咔嚓”一聲脆響,她卸掉了葉清梨的下巴。
“你是世界上最沒資格侮辱我父母的人,”葉清梨驚恐的眼神中,倒映着她冷若冰霜的臉,“再不滾,我不介意縫住你的嘴。”
轉身要走的瞬間,她看見厲宴許將葉清梨抱在懷中柔聲安慰,望向她的神色晦暗難辨。
祠堂。
童晚楹剛把父母的骨灰盒重新擺在供台上,手腕就傳來鑽心的痛。
厲宴許狠狠攥住她的手腕,恨不得將她的骨頭碾斷。
“楹楹。”他眼神冰冷,聲音隱隱發怒,“爲什麼要趕清梨走?”
“我嫌髒。”她甩開他的手,“她碰過的東西,包括人,我都不想要了。”
厲宴許瞳孔驟縮,眼底劃過一絲慌亂。
“楹楹。”他閉了閉眼,很快恢復了冷靜,沒忘記前來的目的,“無論如何,你今天都不該對清梨動手,她差點動了胎氣。”
“怎麼?”聽着他的責備,她嗤笑出聲,“你就那麼關心別人的孩子,想替她報仇雪恨?”
“這是你欠她的。”厲宴許垂眸良久,才啞聲道,“終歸要還的。”
明滅的燭火中,童晚楹譏誚的眼睛裏隱隱有淚光閃爍。
多可笑啊,他爲了仇人之女,竟要她付出代價。
不等她反駁,幾個保鏢就猛地按住她,逼她跪在地上。
她難以置信地望向他,掙扎道:“你幹什麼,我沒做錯!放開我!”
“夫人善妒,犯了厲家七出之罪。”厲宴許閉了閉眼,狠下心來,“綁起來,動家法!”
震驚間,童晚楹的四肢被牢牢捆住,動彈不得。
單薄的上衣被強行撕開,露出背後縱橫交錯的傷痕。
那是五年前她單槍匹馬闖入熱帶雨林,替他擋下炸彈碎片留下的傷疤。
厲宴許深邃的瞳孔死死盯着那些痕跡,小臂上的青筋不斷暴起。
“動手。”
沙啞的命令響起,鋒利的針尖便落在童晚楹背上。
她猛地一顫,喉間溢出痛苦的呻吟:“放......放開......我......”
“厲總,這......”保鏢有些不敢下手。
厲宴許閉了閉眼,聲音依舊冷硬:“繼續。”
一下、兩下、三下......
“妒婦”兩個字,帶着猩紅的血跡,一筆一劃覆蓋在她的疤痕上。
每一撇都像把她放進火爐炙烤,每一捺都像被拋下萬丈懸崖。
針針見血,字字誅心。
童晚楹的血越流越多,順着指尖滴落在地。
她早就哭不出聲了,僅剩的尊嚴和傲骨,在厲宴許的冷酷無情中,一起被碾得稀碎。
模糊的視線中,童晚楹想起她曾被逼迫背誦家規,是他當着一衆長輩的面,把厚厚一層家規撕得粉碎,牽着她的手說:“她生來要做自由的鳥,不該墨守成規。”
而現在他用來壓死她的,正是那些規矩。
“厲......宴許......”
她拼盡全力,用嘶啞難聽的聲音喊出他的名字。
可那句“我不愛你了”還沒說出,她便帶着瀕死的絕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