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西行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山匪們沿途行善積德,幫着清理路障、救助路人,倒也贏得了不少沿途百姓的稱贊。兩個姑娘將玄塵的起居照料得無微不至,洗衣做飯、縫補衣物樣樣精通,讓往日裏風餐露宿的旅途多了幾分煙火氣。孫悟空依舊清閒,每日要麼閉目養神穩固道心,要麼便打量着隊伍裏的衆人,眼神裏少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隨和。

這般走了十餘日,隊伍行至一處名爲高老莊的村落外。剛靠近村口,就聽到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響,夾雜着村民們的議論聲。玄塵讓隊伍停下,派了兩個機靈的山匪上前打探,不多時,山匪便急匆匆地跑了回來,神色慌張地稟報道:“大師,不好了!這村子裏有個豬妖作祟,不僅占了村民的房子,還逼着村長把女兒嫁給他,村民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在這兒哭!”

“豬妖?”玄塵挑了挑眉,心裏泛起了嘀咕。他倒是聽說過《西遊記》裏豬八戒的故事,難不成就是這只豬妖?一旁的孫悟空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摩拳擦掌地說道:“師父,正好我這幾日手癢,待我去會會這豬妖,替村民們除了這禍害!”

沒等玄塵開口,孫悟空就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村子裏飛去。玄塵無奈地搖了搖頭,帶着隊伍緊隨其後。進了村子,只見不少村民圍在一處大宅院外,滿臉悲憤,卻沒人敢上前。宅院大門緊閉,裏面隱約傳來一陣哼哧哼哧的聲響,正是豬妖的聲音。

“裏面的豬妖,趕緊出來受死!”孫悟空落在宅院門前,一聲大喝,震得周圍的房屋都微微顫抖。大門“哐當”一聲被踹開,一個身形肥胖、長着豬臉、手持九齒釘耙的妖怪走了出來,正是豬妖。他看到孫悟空,先是愣了愣,隨即不屑地撇了撇嘴:“哪來的毛猴,也敢管你豬爺爺的閒事?”

“找死!”孫悟空見狀,怒火中燒,身形一晃就朝着豬妖沖了過去。豬妖也不示弱,舉起九齒釘耙就迎了上去。兩人瞬間戰作一團,九齒釘耙與孫悟空的拳腳碰撞在一起,發出“砰砰”的巨響,震得周圍的塵土飛揚。豬妖的法力倒也不弱,招式勇猛,攻防兼備,與孫悟空打得有來有回。

可畢竟孫悟空的道心已然突破,法力比以往強盛了數倍。沒過多久,豬妖就漸漸落了下風。又交手了幾個回合,孫悟空抓住一個破綻,一腳將豬妖踹倒在地,隨即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豬妖的耳朵,將他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服不服?”孫悟空怒喝一聲,眼神銳利如刀。

豬妖被按在地上,臉都憋紅了,卻依舊嘴硬:“不服!你這毛猴只會偷襲,有本事咱們光明正大打一場!”孫悟空聞言,氣得就要動手,玄塵連忙上前攔住:“悟空,住手。”他走到豬妖面前,打量着他,見他雖然長得醜陋,眼神裏卻沒有絲毫邪惡,反倒帶着幾分倔強。

“豬妖,我看你並非十惡不赦之輩,爲何要在這高老莊作祟?”玄塵問道。豬妖翻了個白眼,掙脫開孫悟空的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哼一聲:“作祟?我可沒害過人!我只是在這兒借住幾日,那些村民就哭天搶地的,還說我逼婚,簡直是血口噴人!”

原來,這豬妖本是天庭的天蓬元帥,因觸犯天條被貶下凡間,錯投了豬胎,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他來到高老莊後,見村民們生活困苦,便時常用法術幫他們耕田種地、驅趕野獸,久而久之,在村裏威望極高。村長見他法力高強,又心地善良,便想把女兒嫁給他,他卻覺得自己模樣醜陋,配不上人家,一直沒有答應。可村民們卻誤以爲他是故意刁難,便在外哭訴他逼婚。

玄塵聞言,恍然大悟。他看這豬妖雖嘴硬,卻也算是個善良之輩,便開口招攬:“豬妖,我看你頗有法力,又心懷善念,不如跟着我西行,沿途行善積德,也好有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豬妖聞言,上下打量了玄塵一番,又看了看旁邊的孫悟空和浩浩蕩蕩的隊伍,不屑地笑了笑:“跟着你西行?就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和尚?我看還是你跟着我吧,我保你衣食無憂,比跟着這毛猴受苦強多了!”

這豬妖活了許久,對人性的感悟最爲通透,最擅長揣摩人心。他知道隊伍裏的山匪們都是些改過自新的粗人,最渴望的就是安穩的生活;兩個姑娘年紀尚小,心思單純,容易被忽悠;就連那兩個隨從,也只是想找個靠山。於是,他便開始侃侃而談,從自己以往的經歷說起,吹噓自己的法力如何高強,如何能保護衆人,又描繪出一幅安穩富足的生活圖景,說得天花亂墜。

山匪們聽得眼睛都亮了,一個個面露向往之色;兩個姑娘也被他說得有些心動,小聲地交頭接耳;就連那兩個隨從,也忍不住看向豬妖,眼神裏帶着幾分猶豫。孫悟空見狀,氣得臉色發青,就要上前動手,卻被玄塵攔住了。玄塵知道,這豬妖雖然被降服,卻心不服,僅憑武力根本無法讓他真心歸順,唯有從道理上徹底征服他。

“豬妖,你口口聲聲說能給大家安穩的生活,可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安穩嗎?”玄塵走上前,語氣平靜地說道。豬妖愣了愣,隨即笑道:“自然是衣食無憂,不受人欺負。”玄塵搖了搖頭:“非也。真正的安穩,並非是靠他人的保護,而是靠自己的內心。《論語》有雲‘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若是一味地依賴他人,就算暫時得到了安穩,也終究是鏡花水月。”

豬妖不以爲然:“話雖如此,可這世間之人,大多都是凡人,沒有法力,不依賴他人,如何能在這亂世中生存?”“所以,我們才要西行。”玄塵說道,“西行之路,不僅是爲了修補天道漏洞,更是爲了傳播正道,讓更多的人明白做人的道理,學會靠自己的雙手創造生活。你雖有法力,能保護一時,卻保護不了一世;你雖能給他們衣食,卻給不了他們真正的尊嚴。”

就這樣,玄塵與豬妖開始了論道。從人性善惡到處世之道,從個人修行到天地大道,玄塵引經據典,將現代國學思維與古代經典智慧完美結合,時而旁征博引,時而循循善誘。豬妖也不甘示弱,憑借自己對人性的通透感悟,頻頻反駁,言辭犀利。

兩人一論就是三天三夜,周圍的衆人都聽得津津有味。山匪們漸漸明白了自己以往的過錯,更加堅定了跟着玄塵西行的決心;兩個姑娘也對玄塵更加敬佩,覺得他不僅有智慧,還有一顆博大的胸懷。孫悟空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眼神裏滿是贊嘆,他越發覺得,自己的師父,果然不簡單。

第三天夜裏,當玄塵引用《孟子》中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闡述“博愛”的真諦時,豬妖終於徹底服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玄塵磕了三個響頭:“大師!您說得對!我以往太過執着於表面的安穩,卻忽略了真正的大道。您的智慧,讓我茅塞頓開!我願意跟着您西行,爲衆生行善積德!”

玄塵見狀,滿意地笑了笑,上前扶起他:“起來吧。既然你願意歸順,便給自己取個名字吧。”豬妖想了想,說道:“我本是天蓬元帥,被貶下凡間後成了豬妖,如今願追隨大師西行,一心向道,不如就叫豬八戒吧。”“好名字!”玄塵點了點頭,“從今日起,你便叫豬八戒,是我西行隊伍中的一員。”

原來,這豬八戒在高老莊威望極高。他不僅用法術幫村民們解決了不少難題,還時常接濟貧困的村民,雖然他潔身自好,從不對姑娘們有非分之想,可家家戶戶都覺得他是個可靠之人,都願意把女兒嫁給她,卻都被他一一拒絕了。他所修之道,正是“博愛”——愛衆生,卻不執着於某一個人;護百姓,卻不圖任何回報。

豬八戒歸順的消息傳開後,高老莊的村民們都紛紛趕來。他們得知豬八戒要跟着玄塵西行,都舍不得他走。豬八戒見狀,便對着村民們說道:“鄉親們,我知道你們舍不得我,可西行之路,是爲了拯救更多的人,是爲了傳播正道。我希望你們能跟我一起,跟着大師西行,用自己的雙手,爲衆生貢獻一份力量。”

村民們聞言,都紛紛表示願意跟着他西行。他們早就對玄塵的智慧和孫悟空的神通敬佩不已,又信任豬八戒,覺得跟着他們西行,一定能闖出一番天地。就這樣,高老莊的數百名村民,帶着簡單的行囊,加入了西行隊伍。

一時間,西行隊伍再次擴容,人數達到了上千人,場面比以往更加浩浩蕩蕩。豬八戒走在隊伍前面,幫着玄塵打理隊伍事務;孫悟空依舊跟在隊伍末尾,守護着衆人的安全;兩個姑娘和高老莊的婦女們一起,照料着衆人的起居;山匪們和高老莊的男人們則搶着幹重活,一路上熱熱鬧鬧,其樂融融。

玄塵坐在白馬上,看着眼前這熱鬧的景象,心裏涌起一股成就感。他知道,自己的西行之路,已經徹底偏離了佛家規劃的軌道,走上了一條全新的道路。這條路上,有妖猴、有山匪、有村民,還有照料起居的女性,他們雖然身份各異,卻都懷着一顆向善的心。有這樣一支隊伍,就算面對再大的困難,他也有信心應對。

而此時的靈山之上,如來佛祖依舊端坐蓮台,閉目誦經。觀音菩薩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說道:“佛祖,那陳玄奘的隊伍又擴容了,不僅收服了豬妖,還帶着高老莊的一衆村民西行。他這般做法,顯然是要與我佛家分庭抗禮啊!”如來佛祖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依舊平靜無波:“無妨。他有他的道,我有我的法。天道輪回,自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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