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劉燕和那群家長愣了一秒，隨即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哄笑。
“顧夜？這是誰？你喊來的救兵嗎？”
劉燕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溫景然，你是不是瘋了？演戲給誰看呢？還真以爲隨便喊個名字，就能嚇唬住我們？”
樓下的胖女人也跟着起哄：“我看她是沒男人要，臆想出來一個吧！哈哈哈！”
他們的笑聲尖銳又刻薄。
我沒有理會，只是死死地握着手機，聽着聽筒裏傳來的，那個男人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以及......隱約的風聲。
“別怕。”
顧夜的聲音傳來。
“站在原地，等我。”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劉燕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狐疑地看着我：“裝神弄鬼！”
許久，一陣低沉而狂暴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小區的寧靜。
所有人的咒罵和嘲笑，都被這聲音死死壓了下去。
大家不約而同地朝着樓下看去。
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一個凶狠的甩尾，精準地停在了我們樓下。
車門推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下來。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風衣，逆着光，看不清臉，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冰冷氣場。
他只是站在那裏，樓道裏所有叫囂的家長，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瞬間噤聲。
男人抬起頭。
當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五年來的所有委屈隱忍和不甘，盡數化爲決堤的淚水。
是顧夜。
他真的來了。
劉燕顯然也被這陣仗嚇到了，但還是梗着脖子，色厲內荏地喊：“你誰啊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敢亂闖！”
顧夜沒有理她。
他徑直向我走來。
目光掠過我，落在我懷裏抖得不成樣子的兒子身上。
看到了我手裏那張刺眼的勸退通知，和他手腕上還未消散的紅痕。
他眼中最後一絲溫度，消失了。
“誰幹的？”他問我，聲音沙啞。
我還沒回答，劉燕就不知死活地湊了上來：“是我幹的，怎麼了？我教育一個不正常的學生，天經地義！你是他那個沒影的爹？現在跑出來充好漢了？”
顧夜終於正眼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沒有憤怒，只有一片徹骨的冰冷。
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開了免提。
“查一下，海城第五實驗小學，一個叫劉燕的美術老師。”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好的，顧先生。”
不到十秒，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查到了。劉燕，女，34歲，海城師範專科學校畢業。其表哥爲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張濤。她名下有一套房產，貸款還有二十七年還完。她兒子正在上的私立幼兒園，最大的股東是......”
“夠了。”
顧夜打斷了他。
劉燕的臉，已經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渾身抖如篩糠。
顧夜掛斷電話，向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你說我兒子，不正常？”
他輕笑一聲。
“明天，你會收到法院的傳票。誹謗、虐待、恐嚇未成年人。我會請全國最好的律師團隊，一樁一樁，跟你算清楚。”
“你的工作，你的房貸，你給你兒子規劃的未來......你引以爲傲的一切，都會變成泡沫。”
“至於你表哥......”
顧夜的目光轉向那個嚇傻了的胖女人和其他幫凶。
“還有你們。”
“我會讓你們知道，爲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不......不要......”
那個胖女人“噗通”一聲癱坐在地，褲襠瞬間溼了一片。
其他家長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沖下樓梯，瞬間跑得幹幹淨淨。
劉燕也癱軟在地，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夜沒再看他們一眼。
他脫下自己身上那件纖塵不染的風衣，彎下腰，輕輕地將蜷縮在我懷裏，嚇得失魂落魄的兒子，連同我一起，緊緊裹住。
風衣上，還帶着他身體的溫度。
“別怕。”
他抱起兒子，另一只手攥住我的手腕。
“我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