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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風的餘威未盡,空氣中彌漫着泥土溼腥的氣息。
邵庭川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
剛剛梁明淅的話猶在耳畔,每個字都如同一記悶雷,狠狠地劈在他的心上。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這段時間以來,她所有的反常,怪不得曾經那個恨不得刨出整顆心,雙手捧着送到他面前的梁明淅,會用那樣涼薄又絕望的眼神看着他。
一幕幕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
那些曾經他刻意忽略的過去,爲什麼會如此清晰地在他記憶的角落裏瘋狂涌動,清晰到她的一顰一笑、一怒一嗔都生動鮮活?!
他不是在演戲嗎?
今天也算是在衆目睽睽中,給了她毀滅般的打擊,可爲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疼?!
“庭川哥哥!”
梁初雨如同歡愉的小鳥,蹦跳着撲進了他的懷裏,驚喜和眼淚交織在那雙葡萄般晶亮漆黑的眸子裏,語調驕矜,“我們終於讓梁明淅得到了應有的報應!謝謝你哥哥!”
“這樣的結果比訂婚宴上拋棄她更加讓人解氣,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
邵庭川猛地回過神,垂眸看向懷中的梁初雨。
他強壓下情緒,拍了拍她的後背,“現在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我要出去一趟,你讓梁家先把你接回家,我晚點再去看你。”
梁初雨微怔,詫異地看向他。
這還是邵庭川第一次用這種心不在焉的態度,跟她說話!
邵庭川輕輕推開梁雨薇,直接離開了學校。
他坐在車上許久,臉色難看的沉默着,喉結無意識地上下滾動,雙手攥緊,指間因爲用力而微微泛白。
有些後知後覺的悔意涌上來,讓他開始不斷反思,自己這麼做到底是不是錯了。
司機惶恐地觀察許久,才試探地開口:“少爺,我們去哪?”
“去警局!”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果斷做出決定,聲音卻帶着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幹澀和顫抖。
他重新拿出那些證據的備份,電話跟律師溝通着梁明淅縱火案的細節,看看怎麼樣才能把對她的刑罰降到最低。
“川少,這件事情按照港城的法律,不坐牢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我有把握讓沈小姐最短時間出來,也能安排她在裏面的日子盡量過得舒服些。”
邵庭川聞言,眉頭微皺,視線落在屏幕上律師剛剛發來的相關法條。
可精力幾次跑偏,目光無法聚焦。
梁明淅最後離開時,那面目肮髒猙獰,神情痛恨鄙夷的樣子,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裏,擦不淨、揮不去。
她聲嘶力竭的話,始終縈繞耳側,像是一根根細密的針,扎進他對她自以爲只有算計的心裏,激起了一浪高過一浪,前所未有的波瀾!
通話對面的律師已經輕聲提醒了許多次,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正當律師以爲是手機的信號出了問題的時候,邵庭川突然開口,語氣裏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管你用任何方法,要保證今天就讓明淅從警局出來,她不能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