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星火城的城頭染得通紅。
李長老蹲在地上，手裏攥着城防圖，指尖在黑鬆林的位置畫了個圈。
周圍的沙粒被風吹得微微動，謝炎、謝小星和周昂圍在旁邊，連呼吸都放輕了。
剛才發現探子要往靈脈井挪時，謝炎急得想直接沖過去，卻被李長老按住。
老人當時只說一句，抓探子靠的不是沖勁，是算盤。
“周昂，你帶兩隊靈植兵，從東邊灌木叢繞過去。”
李長老的銅頭拐杖戳在沙盤上，聲音不高卻很清楚。
“記住，別踩枯枝，別碰雪堆裏的靈樺果。那玩意兒踩碎了會響，一準兒驚着探子。”
“你的任務是堵死他們往黑鬆林深處逃的路。要是他們鑽林子，就往林邊撒迷魂草粉，別硬追，等我們合圍。”
周昂趕緊點頭，手裏的木劍往肩上一扛。
“長老放心，保證不讓他們溜進林子。”
李長老又轉向謝小星，從懷裏掏出個布包遞過去。
“這裏是靈樺草籽和癢癢粉。你先去靈脈井附近的小路撒。”
“草籽撒在路中間，癢癢粉撒在草籽外圈。探子踩中草籽，藤蔓會纏腿；要是他們想砍藤蔓，沾了癢癢粉的手會發麻，握不住刀。”
“記住，撒得別太密，不然一眼就看出是陷阱。”
謝小星接過布包，眼睛亮了。
“長老您連這個都想到了！上次我用癢癢粉整周昂，他癢得直跳腳！”
“別貧。”李長老瞪了他一眼，又轉向謝炎，從腰間解下個黑陶瓶。
“這裏是冰川苔原提煉的安神露，你帶在身上。”
“探子要是扔混沌煙霧彈，你就往煙霧裏潑這個。能散煙，還能讓探子暈乎乎的，沒力氣反抗。”
“你的位置在靈脈井北邊的土坡後。等探子踩中草籽，你就沖出去奪布防圖，別跟他們硬打，周昂會從側面接應你。”
他頓了頓，又補了句。
“還有個備用的。要是探子沒走小路，往靈植園的方向跑，你就讓小星吹三短一長的靈哨，我會帶一隊人從靈植園包抄。”
“記住，不管出什麼事，別慌，我們的人都在周圍，跑不了他們。”
謝炎接過黑陶瓶，指尖觸到冰涼的陶壁，心裏突然暖烘烘的。
剛才他只想着“別讓探子跑了”，可李長老連探子可能逃的方向、會用的手段，甚至應對的備用方案都想好了。
連“別踩靈樺果”這種小事都叮囑到了，比他自己想的周全十倍。
“長老，您考慮得也太細了。”謝炎忍不住說。
“我剛才還想着直接沖上去抓，現在才知道，原來抓個探子要這麼多門道。”
李長老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守城就是這樣，多算一步，少擔一分險。”
“去吧，按計劃來，錯不了。”
三人趕緊分頭行動。
謝炎往靈脈井北邊的土坡跑時，還能看見謝小星蹲在小路上。他把草籽和癢癢粉摻着雪撒，動作輕得像怕驚着地上的雪粒。
周昂的隊伍已經鑽進了灌木叢，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土坡後的雪很軟。謝炎蹲下去時，膝蓋陷進了雪堆裏，涼得他打了個哆嗦。
他掏出望遠鏡往小路看，能看見三個灰影正慢慢往這邊挪。
探子走得很小心，時不時停下來往四周看，手裏的布卷還露在外面一角，應該是還在確認靈脈井的哨位。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最前面的探子終於踏上了小路。
“咔嚓”一聲，草籽遇雪就發芽。淡綠色的藤蔓瞬間纏上他的腳踝！
那探子驚呼一聲，剛想掏刀砍藤蔓。手一碰到藤蔓，突然“哎呀”叫起來，是沾了癢癢粉，手開始發麻，刀“哐當”掉在地上。
“動手！”謝炎聽見周昂的喊聲，趕緊從土坡後沖出去，手裏的安神露瓶攥得緊緊的。
中間的探子見勢不妙，掏出個黑球就往地上扔。是混沌煙霧彈！黑煙“騰”地冒出來，嗆得謝炎直咳嗽，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趕緊想起李長老的叮囑，擰開黑陶瓶，把安神露往煙霧裏潑。
淡白色的液體一碰到黑煙，煙霧瞬間散了大半。中間的探子果然晃了晃，眼神迷糊起來，手裏的布防圖都差點掉在地上。
謝炎趁機沖過去，伸手就抓布防圖。
可太急了，沒注意腳下的雪坑，“撲通”一聲摔在地上，臉直接埋進雪團裏，冷得他牙都打顫。
“炎哥！小心身後！”小星的喊聲從旁邊傳來。
謝炎剛想抬頭，就感覺後背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是最後那個探子，想趁機往林子跑！
他趕緊伸手去抓對方的衣角，卻只抓住了個布片，眼睜睜看着探子往周昂的方向沖。
可沒跑兩步，探子就踩中了周昂撒的迷魂草粉。腳步一軟，摔在雪地上，被沖上來的靈植兵按得死死的。
中間的探子還想掙扎，謝炎爬起來，把安神露往他臉上潑了點。他瞬間沒了力氣，癱在地上。
謝炎趕緊撿起掉在雪地上的布防圖。展開一看，上面畫着密密麻麻的線條，連靈脈井的換防時間都標得清清楚楚，還有幾個紅圈，是五族可能進攻的位置。
“抓住了！都抓住了！”小星跑過來，興奮得直跺腳，手裏還攥着探子掉的短刀。
“炎哥，你剛才摔進雪坑的樣子，跟我上次踩靈樺果摔的一樣！”
謝炎抹了把臉上的雪，哭笑不得。雖然鬧了摔跟頭的笑話，可好在抓住了探子，布防圖也沒丟。
周昂押着三個探子走過來，手裏還搜出了三枚黑色傳訊符。
“長老說的沒錯，這些探子果然帶了傳訊符，上面還有蒼狼族的狼頭紋。”
謝炎看着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探子，又摸了摸懷裏的黑陶瓶。
突然覺得李長老說的“多算一步”太對了。
要是沒有提前準備的草籽、癢癢粉和安神露，要是沒有周昂堵林子、小星撒陷阱，這三個探子說不定真的跑了，布防圖也會被帶回去。
夕陽慢慢沉下去，遠處的靈旗在風裏飄。
謝炎拎着布防圖往城裏走，心裏卻比剛才暖多了。
走到城頭下時，李長老已經在等了。看見他們押着探子，嘴角悄悄勾了勾。
“沒搞砸？布防圖拿回來了？”
“拿回來了！”謝炎趕緊把布防圖遞過去。
“長老您的計劃太管用了，探子連林子邊都沒摸到！”
李長老接過布防圖，看了眼上面的紅圈，臉色沉了沉。又拍了拍謝炎的肩。
“不錯，這次沒慌，比上次記反哨位強多了。”
“走，把探子押去議事廳，該審審他們，看看城裏的內奸是誰了。”
謝炎點點頭，跟在李長老身後往議事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