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剛入宮,她身邊除卻月華外,有兩位從宋府帶來的婢女,那兩人是燕氏的人,算不得她的親信,宋知窈也沒想讓她們近身伺候。
她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片刻,向月華遞去眼神。
月華從衣袖中拿出兩只荷包,一人一個塞到佩蘭和元化手中。
兩人拿着沉甸甸的荷包,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於是雙雙跪地,“小主,這可使不得啊,您先前就已經打賞過奴婢們了,這…奴婢不能要啊。”
“先前那些分給琳琅閣的宮人後,到你們手中的也不多,眼下這些是額外給你們的,收下吧。”宋知窈輕聲道。
“往後整個宮內的事務還需要你們操心,我位份雖低,比不上別人風光,但在我這兒,絕沒有虧待身邊親近之人的道理。”
話落,兩人這才收下荷包,又向宋知窈謝恩,神情也變得更加尊敬。
宋知窈勾唇笑了笑,揮手讓兩人下去。
收買人心,恩威並施,才是第一步。
入宮前,她從宋威手中要了些銀兩,用作打點下人,而今正好派上用場,她也不至於捉襟見肘。
這兩人看面相倒是個機靈能幹的,至於是否忠心爲主,還需觀察一些時日才能看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這種事情上,她並不着急。
晚膳是從御膳房拿過來的,擺置碗筷時,菜肴明顯比中午更豐盛一點。
佩蘭盛了一碗枸杞紅棗粥,輕放在宋知窈面前。
“下午奴婢去御膳房的時辰尚早,便挑了幾道剛出鍋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小主的胃口?”
宋知窈喝了一小口粥,滿意的點頭,“味道不錯,你有心了。”
佩蘭笑道:“小主喜歡就好。”
吃了五分飽,宋知窈便放下了碗筷,晚膳不宜多食,況且還要維持身材,她從不貪口腹之欲。
閒暇之餘,宋知窈便讓佩蘭大致講了下宮中的情形。
前世她整日盯着謝睢和宋昭柔,也從未進過宮,並不清楚後宮的情形。
只知道當今陛下膝下沒有子嗣,繼位至今也未立後。
三年後御駕親征,死於敵手,屍骨無存。
佩蘭所說的和她知道差不多。
皇帝甚少步入後宮,有時忙於政務,一個月都不會來後宮。
後宮中位份最高的便是德妃娘娘,她少時就與陛下相識,陛下對她也極爲看重。
皇帝來後宮大多數時候也只去德妃娘娘宮中。
宋知窈鴉睫微閃,輕聲感嘆道:“那這位德妃娘娘當真是與衆不同。”
佩蘭繼續說:“德妃娘娘性子溫婉,待人親和,陛下將管理六宮的大權交由德妃娘娘,又讓蘭昭儀協助她,只是她體弱多病,甚少出門,宮中許多事宜都由蘭昭儀管着。”
當初陛下剛繼位,就冊封了德妃娘娘,這兩年來後宮中也只有她榮寵不斷。
宋知窈頗爲認同,陛下甚少來後宮,一來就去她宮中,這恩寵可是宮中的獨一份。手握六宮大權,陛下疼她,又不讓她幹活,自然聲望高。
“接下來便是蘭昭儀,崔婉儀,祺貴嬪,劉美人,欣美人,麗才人,這些娘娘都是入宮尚早的妃子。”
說到最後,佩蘭小心提醒她:“小主剛入宮,切記要恪守宮規,萬萬不可惹惱陛下。”
先前幾位妃嬪就是無視宮規,心思不純,就被陛下下令施以杖刑,血淋淋的屍體抬出宮,被送到了家門口。
這事宋知窈有點印象,其中一位妃子還是宋昭柔的閨中密友,除了心悅謝睢之外,宋昭柔也是因爲此事才死活不願意進宮。
“我知道了。”
佩蘭望向她平靜的面容,不由得贊嘆道:“小主聰穎動人,蕙質蘭心,將來必定也會聖寵不斷的。”
這頤華宮住着三位小主,就屬她們小主最是不同,沉靜如水,不驕不躁。
宋知窈唇角稍彎,眼含笑意∶“承你吉言。”
次日新入宮的妃嬪本該是去華清宮請安的,可陛下憐惜德妃娘娘身體虛弱,不想折騰她,就免了這一趟虛禮。
晨間,月華伺候宋知窈梳妝,她床榻起身,緩步走來,玲瓏有致的身姿被輕紗質地的寢衣包裹着,腰肢纖細,不盈一握,烏黑青絲披在身後,女子嫵媚多姿的容顏倒映在銅鏡中,煙波似水,玉肌如雪,嬌嫩的仿若能掐出水來。
饒是月華每日形影不離的跟在她身邊,知曉自家主子是何等的貌美,可還是會被她這幅天然去雕飾的美而震撼到。
耳尖爬上紅暈,月華垂目去拿了一件緋色煙羅裙過來。
宋知窈看向那件精美華麗的宮裝,“換件衣裳吧。”
這件顏色太過鮮亮奪目。
“可奴婢覺得這件和您正好相配呀。”
月華雖疑惑,卻還是照着她的吩咐拿來一件相對素雅的藕荷色對襟宮裝。
宋知窈拿起一支玉簪插入發髻,取代原本的金釵步搖,“太過顯眼,總歸是不太好。”
還有,皇帝似乎不太喜歡打扮的過於豔麗華貴。
昨日帝王並未表態,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因爲要入宮朝拜,衆人身上穿的都是稍顯正式華貴的宮裝,再加上一那些繁瑣沉重的頭飾,確實看起來有些花枝招展了。
既然他不喜歡,她何必要招人嫌。
換上那身素色淡雅的衣裳,化了一副極淡的妝容,宋知窈望向鏡中的自己,滿意地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