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剛到新兵連不久，王爭華就收到了張豔紅的信：爭華你好，首先要責備你，當兵瞞着我，我本以爲你也能考上大學，學好本領後爲“四化”建設貢獻力量呢，沒想到你選擇了去當兵。當然，當兵也很好，我們父輩都是軍人，我非常熱愛軍人，我如果沒有考上大學的話，我也去當兵。
你既然已經選擇了當兵，我只能祝福你了，祝福你在部隊當一個好兵，我等着你在部隊立功的好消息。從信中看出，你志願向爭傑哥哥學習，讓自己的青春在軍營閃光，這我很贊成！不過，我覺得，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學習，部隊更需要文化知識，你應該考軍校，聽說戰士考軍校可以降低錄取分數線呢，不妨試試。
緊握你的手，豔紅
王爭華默默地望着手中的來信，他不想再學習了，既然選擇了軍營，就該一心一意當個像哥哥那樣的兵，對於學習、考大學的事，他不想再考慮了。
有一次他去服務社買東西的時候和大辮子姑娘方瓊麗談起了考大學的事。方瓊麗說：“一九七七年冬天的高考我也參加了，但是沒考上，以後我就沒再考。”
“我連考三年都落榜了，感覺自己不是考大學的料。所以，我就來當兵了，我想向哥哥學習。”他說。
“你哥哥是幹什麼的？”
“我哥哥也是軍人。”
“在哪個部隊呢？”
“他犧牲啦，生前是陸軍某部的偵察兵。”
“哦，對不起。”
“沒關系。”
“你想向哥哥學什麼呢？”
“我還不清楚到底向哥哥學什麼。”他搖搖頭，“我從小就佩服我哥哥，他很聰明，口琴吹得特好，還打一手好彈弓，只要他看見樹上的鳥兒，它能夠百發百中打下來。我哥哥還有表演天賦，上小學的時候就能學着洪常青的樣子跳芭蕾舞了，而且跳得特好。他還會哄我媽媽，他小時候特調皮，有一次，媽媽給他一毛錢去打醬油，結果他用一毛錢買了兩只奶油冰棍和小夥伴一人一支。”
“結果怎麼樣呢？你媽媽打你哥哥沒？”大辮子姑娘感興趣地問。
“他怕回家媽媽打他，就讓小夥伴把空醬油瓶子拿給我媽媽，他躲在一旁觀察。他看見媽媽生氣地把醬油瓶子摔碎了後，便撒腿就跑。晚上也不敢回家吃飯。但是，他又怕媽媽找不着他擔心，於是就用毛筆在一張報紙上給媽媽寫了封信：媽媽，我錯了，原諒我吧，只要你不打我，我就馬上回家吃飯。當小夥伴把信交給我媽媽，看見媽媽臉上露出笑臉的時候，躲在門前菜園子裏的哥哥才一蹦三尺高地跑出來。”
“你哥哥確實很聰明，可惜......”大辮子姑娘紅了眼圈。
“是啊，我哥哥要不是犧牲了，他肯定提軍官啦。他的理想就是當將軍，指揮千軍萬馬。他絕對是一名優秀的軍人。” 他自豪地說。
“我感覺你哥哥有很多東西值得你學習。”
“是啊，我應該學習他那種對祖國和人民的熱愛；對侵略者的仇恨；特別是學習他那種爲了祖國而英勇獻身的大無畏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他激動地說。
“你說的很好，你哥哥的這些優秀品質不但值得你學習，也值得我學習。”大辮子姑娘說，“我感覺，你除了學習他那種精神外，還應該多學習一些科學文化知識。如果僅滿足當好一個兵，是不夠的，現代軍營更需要掌握現代科學文化知識的兵。所以，我覺得你不應該放棄考大學的夢想，你可以考軍校，將來向你哥哥理想的那樣，去當將軍指揮千軍萬馬......拿破侖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你說的太好了。”他激動地說。他被大辮子姑娘的話深深感染和震撼了。他沒想到，在部隊這麼個小小的軍人服務社裏，竟然有瓊麗這麼一位既漂亮又有思想的姑娘。他爲能認識瓊麗這樣的好姑娘而欣慰。
......
他至今還清楚的記得，那是個深秋的季節，秋風蕭瑟了部隊營房後面的鳳凰山，也使陰沉的蒼穹更加陰鬱了。但是，鳳凰山頂的柏樹林卻蔥翠依然，富有生機。
他緩緩地脫下軍帽，靜靜地站在一顆柏樹前，這是鳳凰山頂柏樹林中最偉岸的一顆柏樹啦，它長得古樸、粗獷。周圍的柏樹都靜默地佇立在那裏，仿佛在默默地注視着他。
著名小提琴演奏家俞麗娜拉奏的小提琴協奏曲《梁山泊與祝英台》那舒緩、優雅、浪漫、激越的旋律，從擱在柏樹旁的錄音機中飄溢而出，在怪石嶙峋的山頂和厚密的柏樹林間徘徊、低回、婉轉、悠揚、抒情、纏綿......
“瓊麗，我看你來了，你寫的長篇小說《我們的青春歲月》我已經幫助你出版了......”
他哽咽着說不下去了......淚水順着臉頰淌下來，滴撒在手中的書頁上，滴撒在他的心田上......他蹲下身來，默默地撕着書頁，然後把書頁點燃，書頁在樂曲的伴奏下於火苗中翩然起舞，嫋然升空，飄搖而去......
......
“爭華，你說我這部小說能出版嗎？”
“我感覺能出版的。”
“我怕出版不了。”
“其實，就是出版不了，你也算成功啦！”
“是啊，我寫出了我胸中鬱積的塊壘，寫出來我對高中生活的感想，寫出了我對生命的認知和理解，某種意義上講，只要把這些心裏話和情感寫出來，我就算成功啦！”
“是啊瓊麗，你說的很對。我真佩服你的毅力啊，這洋洋灑灑30萬言，是你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啊，除去構思，除去情節安排，除去人物描寫......光寫作這些字，就是一件何等艱辛的勞動啊！”
“是啊，我數度想放棄，因爲寫作的過程實在是太艱難啦，這種艱難，只有寫作過的人才能深切地體味啊。”
“我可以想象的出你寫作的艱難啊。”
“爭華，我感覺寫完了這部書後，幾乎耗盡了我的所有體能，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什麼不詳的預感？”
“我恐怕看不到這部書出版啦......”
“胡說什麼？你沒有事的。”
“假如，我真等不到出版的那一天的話，你能幫我出版它嗎？”
“我說過，你不會有事的，安心養病。”
“你答應我，你能幫我出版這本書嗎？”
“我能......”
“謝謝你爭華，我好想對你說啊......”
“對我說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就是感覺有很多話要對你說的。”
“那你就盡情地對我說吧，我聽着。”
“不見你的時候，想好了一肚子的話，可是，一旦見到了你，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你最想對我說的是什麼話呢？”
“我最想對你說的是，我今生能夠認識你，是我最大的幸運！我時常沉浸在能有你這麼一個朋友的幸福中！”
“我也是這樣想的，真的瓊麗。”
“可惜......”
“可惜什麼？”
“沒什麼，我真心希望你能跟我豔紅姐好下去，將來結合在一起，生兒育女......”
“瓊麗，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幸福呢？”
“你怎麼知道我沒想過啊？我天天在想啊！我時常做夢，夢見自己成爲了新娘......可是，每次做這樣的夢，我的潛意識裏似乎都預感這是不可能實現的......”
“怎麼不可能實現呢？只要有夢想，就能實現。”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把自己寫作的這部長篇小說出版啦。”
“你的這一願望一定能夠實現的。”
“爭華，不知爲什麼，我時常做這樣的一個夢，我死了以後，我靈魂的一部分被外星人收集了去，然後在另一個星球上把我還原重生了；我的另一部分靈魂轉世投胎了......”
“瓊麗，你胡說什呢麼？這僅僅是個夢而已。”
“我感覺，這不僅僅是一個夢，因爲夢中的情景非常真切。有一次做夢，我從飛船的舷窗裏看到你在路上騎着一輛自行車......”
“哈哈......你做的夢太神奇了。”爭華笑了。
“我也覺得很神奇”瓊麗也笑了。
爭華說：“我也有這樣的經歷，偶爾會做一些奇怪的夢。”
“你不是喜歡研究外星人嗎，你幫我分析一下，我時常做外星人的夢，是啥原因呢？”瓊麗說。
“我只是對外星人現象感興趣，不能說我有研究。”
“爭華，真有外星人嗎？”
“我感覺應該有，而且他們就隱藏在我們身邊或者生活在我們中間。他們在地球上有很多秘密基地，專門研究咱們人類。我有這麼一個大膽的設想：那就是找到他們，接觸他們，了解他們，看看他們到底在地球上想幹什麼？如果他們是來幫助地球人類的，就和他們成爲朋友；否則，他們要是想傷害地球人的話，那就和他們決戰到底，誓死捍衛我們地球家園！”
“我感覺你很難找到他們，他們恐怕也不願意跟咱們地球人接觸。”
“是啊！我分析他們不願意接觸我們無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還不了解我們；另一種是，他們非常了解我們。但是，總有一天會找到他們的，或者和他們成爲朋友，或者和他們成爲仇人。”爭華堅定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