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渡口殘卷：贅婿的時空密碼
寒江渡口的夜風像把鈍刀，刮得人臉上生疼。林晚秋攥着父親的殘頁，踩着結冰的石板路前行，吊墜在胸口發燙，每一步都像踩在五百年前的記憶碎片上。子時的渡口寂靜得可怕，唯有破冰聲從江面傳來，像極了楚墨在晨課上畫的靈脈震顫圖。
“晚秋，這裏。” 楚墨的聲音從渡口深處傳來，他蹲在一塊半埋的石碑旁，斷刀正對着石碑上的模糊紋路。月光照在他肩上，落滿雪花的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卻像極了壁畫上龍御戰神披甲的模樣。
石碑上刻着殘缺的陣紋，林晚秋湊近一看，心跳猛地漏掉半拍 —— 那紋路，竟和父親殘頁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只是殘頁上只有左半部分，石碑上則是完整的 “寒江鎖龍陣”。“表哥，這是……” 她話沒說完，楚墨已經掏出隨身攜帶的炭筆，在石碑空白處補全了缺失的陣紋。
“五百年前，我們在渡口布下這個陣，鎖住寒江靈脈的咽喉。” 楚墨低聲道，指尖撫過石碑上的凹痕，“暗龍衛就是從這裏突破的，當年的戰鬥，連石碑都碎成了三段。” 他抬頭，目光落在江面中央的破冰處，“現在，靈脈的流向變了，陣眼卻還在。”
林晚秋看着他補全的陣紋，忽然發現，楚墨畫的每一筆，都和她吊墜的擺動頻率一致。當最後一筆落下，江面突然升起淡藍色的光霧，霧中浮現出五百年前的場景：無數鐵騎在風雪中廝殺，爲首的黑衣男子握着斷刀，身旁的銀甲女子揮舞鳳羽令旗，正是楚墨和她的前世。
“那是…… 我們？” 林晚秋顫抖着伸手，光霧中的銀甲女子轉頭，頸間的鳳羽吊墜和她的一模一樣。楚墨點點頭，斷刀突然發出清鳴，刀刃上的 “楚” 字與石碑上的陣紋共鳴，江面冰層竟開始逆向流動。
“父親的殘頁，是陣眼的鑰匙。” 楚墨從林晚秋手中接過殘頁，放在石碑凹槽裏，“當年你把戰魂之羽融入靈脈，殘頁就成了連接神魂的媒介。”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也是你留給我的，五百年後的密碼。”
光霧突然變得清晰，林晚秋看見前世的自己將半片鳳羽塞進楚墨掌心，鮮血滴在斷刀上，形成和現世相同的 “楚” 字。她忽然想起白天在演武場，楚墨改良的手訣和這陣紋的運功路線如出一轍，原來他早就通過殘頁和斷刀，復原了五百年前的戰鬥陣法。
“看這裏。” 楚墨指着石碑底部的小字，那裏刻着一串數字和符號，“這是五百年前的靈脈流量記錄，用的是地球的阿拉伯數字 —— 看來，我穿越前的數學知識，早就被你刻在了陣紋裏。” 他笑笑，眼裏閃過一絲了然，“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會帶着地球的記憶回來。”
林晚秋震驚地看着石碑上的數字，確實和地球的數字一模一樣，旁邊還有楚墨熟悉的公式推導。她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 “斷刀刻九州”，原來不是預言，是五百年前的她，早就爲楚墨的轉世鋪好了路，用數學和陣法，在時空裏埋下了重逢的密碼。
江面的光霧突然劇烈波動，浮現出暗龍衛的圖騰 —— 扭曲的龍形，正是天劍閣特使宇文烈腰間的印記。楚墨的斷刀瞬間出鞘三寸，刀刃上的龍鱗紋路與光霧中的暗龍碰撞，發出金屬交鳴般的聲響。
“小心！” 楚墨突然將林晚秋護在身後，斷刀在胸前劃出防御陣紋，光霧中的暗龍虛影竟被生生劈開。他轉頭，看見林晚秋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不再是那個掃雪的贅婿，而是五百年前在渡口背水一戰的戰神。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林晚秋輕聲說，指尖撫過石碑上的 “楚” 字，“五百年前的陣紋，父親的殘頁，還有你改良的功法，都是爲了讓我一步步想起，讓寒江靈脈認出你。” 她忽然笑了，笑得像寒江初融的春水，“表哥，你裝廢物裝得太辛苦，不如…… 我們一起做回真正的自己？”
楚墨愣住了，看着她眼中跳動的光霧，仿佛看見五百年前的寒江鳳帥，那個在戰場上與他並肩的女子。他忽然伸手，將她的吊墜與自己的斷刀相觸，兩道光芒交織，在江面拼出 “楚林” 二字 —— 那是五百年前，他們共同的姓氏。
“好，一起。” 楚墨輕聲道，斷刀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石碑上的陣紋全部亮起，江面冰層下的靈脈竟顯形爲一條藍色巨龍，龍首正對着楚墨和林晚秋。這是寒江靈脈五百年未見的真容，也是對龍御雙主的認可。
光霧漸漸消散，石碑上的殘頁突然浮現出新的字跡：“楚墨，當你看見這些字時，我已輪回三世。寒江靈脈的算術題，答案從來不是戰無不勝，而是與你共執斷刀，護這人間煙火。” 林晚秋認出，那是父親的筆跡，卻也是五百年前的她，留給現世的自己的信。
渡口的風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照在楚墨和林晚秋身上，他們的影子在石碑上重疊，像極了壁畫上的戰神與鳳帥。林晚秋忽然想起白天在祠堂看見的鐵衛名錄，原來每一個名字，都是五百年前爲他們戰死的兄弟，而現在，這些名字正在楚墨的斷刀上，漸漸清晰。
“接下來，該去會會天劍閣了。” 楚墨摸着斷刀刀柄，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淺痕，與林晚秋吊墜的缺口完美契合，“他們以爲改良了供奉陣，卻不知道，五百年前的老把戲，早就被我們寫進了陣紋裏。” 他轉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幫我個小忙？”
“又要借暖手爐？” 林晚秋忍不住笑出聲，發現自己竟期待他的下一句俏皮話。
“這次不是。” 楚墨指了指江面的破冰處，“我算過了，子時的靈脈潮汐能冰鎮酸梅湯，你父親生前最愛喝這個 —— 要不要試試，用五百年前的靈脈，煮現世的甜湯？”
寒江渡口的夜，因爲這句話突然溫暖起來。林晚秋看着楚墨蹲在江邊舀水，斷刀隨意地插在身旁，衣擺上還沾着白天在演武場蹭的炭灰。她忽然明白，所謂的戰神贅婿，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傳說，而是這個會在渡口煮甜湯、會在灶房刻陣紋、會在晨課上替同門改功法的男人，用五年的隱忍，譜寫出的，關於重逢與守護的，最溫暖的密碼。
這一夜，寒江渡口的石碑發出微光，新的陣紋正在楚墨和林晚秋的觸碰中生長。沒有人知道，這個看似普通的冬夜，正在改寫寒江靈脈的歷史，而一切的開端，不過是一個贅婿在渡口補全的半道陣紋，和一個姑娘眼中，漸漸亮起的，跨越五百年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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