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走廊裏的空氣凝固了，每一粒塵埃都懸停在半空，見證着這顛覆認知的一幕。
秦管家臉上溫潤的假面徹底剝落，露出其下無法掩飾的驚駭。
他的視線膠着在顧言身前，那片正在緩緩消散的金色光暈，仿佛是什麼絕不可能存在於世的禁忌之物。
“歸墟的守護之力……”
他喃喃自語，嗓音幹澀，失去了從容。
“它爲什麼會在你的身上？”
“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顧明已經徹底崩潰了，他連滾帶爬地躲到牆角，伸出顫抖的手指着顧言。
“怪物！你是個怪物！”
“秦管家！殺了他！快殺了他！”
顧言沒有理會顧明的嘶吼。
他垂首，檢視着自己的胸膛。
那裏什麼都沒有，但一股溫潤的熱流正從心髒的位置擴散至四肢百骸，驅散了先前被黑霧侵襲時的陰冷與麻痹。
他不知道什麼是“歸墟”。
但他無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與顧明，以及顧明背後那股被稱爲“故人”的神秘勢力，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
棋盤之上，再無退路。
林晚緊緊抓着他的衣角，身體因恐懼而微微發抖，卻一步未退。
她的存在，讓顧言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一絲慰藉。
他必須保護她。
也必須，終結這一切。
“看來，我有很多問題需要你來解答。”
顧言抬起頭，直視着秦管家。
秦管家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他重新審視着顧言，那份居高臨下的姿態被一種更加危險的凝重所取代。
“你沒有資格提問。”
他冷漠地宣告。
“不管你是誰，既然沾染了‘歸墟’的力量，就只有兩個下場。”
“要麼被我們回收。”
“要麼，被徹底淨化。”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的氣場陡然一變。
那股陳腐的涼意化爲了實質性的殺意，濃稠得讓人無法呼吸。
走廊兩側的牆壁上，開始浮現出一道道細密的裂紋。
“剛才只是試探。”
“現在，我會讓你體會真正的絕望。”
秦管家雙手抬起，十指以一種詭異的姿態交錯。
比剛才濃鬱十倍的黑霧從他腳下涌出，盤旋而上，在他的背後凝聚成一個巨大而模糊的鬼影。
那鬼影沒有五官，只有兩個深不見底的空洞，散發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警告！檢測到超高濃度暗物質能量反應！】
【終極防御護盾能量急速消耗中！剩餘91%……73%……55%……】
系統的警報聲在顧言腦海中瘋狂作響。
僅僅是對方蓄力的氣場，就在飛速消耗着金色屏障的能量。
顧言的心沉了下去。
他能感覺到，胸口的金色屏障正在劇烈閃爍，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風中殘燭。
那股溫暖的力量，正在被更強大的寒意所壓制。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無力感。
這種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也超出了系統的應對能力。
這不是金錢與權勢的鬥爭。
這是更高維度的碾壓。
“結束了。”
秦管家輕聲宣告，那巨大的鬼影張開了空洞的巨口，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黑色光束噴射而出。
空間仿佛都被這道光束撕裂。
走廊裏的一切，燈光、壁畫、地毯，都在光束經過的瞬間化爲齏粉。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顧言用盡全身力氣，將林晚死死護在身後，準備迎接那無法抵擋的毀滅。
金色屏障，在黑色光束觸及的前一秒，應聲碎裂。
絕望，籠罩心頭。
就在這時。
一雙柔軟的手，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
林晚的臉頰，緊緊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她的身體依然在顫抖，但她的聲音，卻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顧言。”
“我不怕。”
她的聲音很輕，卻穿透了那鬼影的咆哮，清晰地傳到了顧言的耳朵裏。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在乎什麼顧家，什麼秘密。”
“我只知道，我不想你出事。”
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裏。
“如果你會死，那我就陪你一起。”
轟——
顧言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因爲那道即將吞噬他的黑色光束。
而是因爲林晚的這番話。
一股遠比“歸墟”守護之力更加熾熱，更加磅礴的力量，在他的靈魂深處轟然引爆。
那是一種被全然信任，被毫無保留地深愛着的感覺。
【檢測到強烈的情感共鳴……】
【宿主與契合對象“林晚”幸福指數達到峰值……】
【滿足隱藏激活條件：靈魂羈絆。】
【顧家血脈深層基因鎖，開始解鎖！】
【“歸墟”秘寶碎片，開始與系統融合！】
刹那間。
一道比之前耀眼百倍的金色光芒，從顧言的身體裏爆發出來。
這光芒不再是單純的被動防御。
它帶着無與倫比的威嚴與神聖，主動迎向了那道毀滅一切的黑色光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只有淨化。
那道恐怖的黑色光束，在接觸到金色光芒的瞬間，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被迅速地消融，瓦解，最終化爲虛無。
金光去勢不減，瞬間席卷了整個走廊。
秦管家背後的巨大鬼影發出一聲無聲的慘嚎，被金光洞穿，寸寸崩解。
“噗——”
秦管家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口黑色的血液，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遠處的牆壁上，又滑落在地。
他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覺醒……你竟然……臨場覺醒了……”
“這不可能！”
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但那金色的光芒已經化作無數條鎖鏈，將他的四肢牢牢地鎖在原地，動彈不得。
黑霧散盡，走廊恢復了狼藉的原貌。
顧言緩緩轉過身。
他看着依舊緊緊抱着自己，閉着眼睛，等待死亡降臨的林晚，心中一片柔軟。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沒事了。”
林晚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
當她看到顧言安然無恙，而遠處那個可怕的秦管家已經倒地不起時，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眼淚，瞬間決堤。
她沒有說話，只是把臉埋在顧言的背上，放聲大哭。
顧言任由她發泄着情緒，他的手掌中，一縷金色的能量正在緩緩流轉，溫順得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現在能清晰地感知到這股力量。
它源自血脈，卻因林晚而蘇醒。
顧言的視線越過林晚的肩膀，落在了角落裏那個已經嚇傻了的身影上。
顧明。
他雙目圓睜，褲襠處一片溼濡，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顯然已經神志不清。
顧言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裏，如同催命的鼓點。
每一步，都讓顧明的身體抽搐一下。
“你……你別過來……”
顧明終於找回了一點神智，他手腳並用地向後挪動，臉上寫滿了極致的恐懼。
“我是你哥！我們是家人！”
“你不能殺我！”
顧言在他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家人？”
顧言的嗓音平靜無波。
“在我爺爺的病房裏動手腳的時候，你想過我們是家人嗎？”
“派人去綁架林晚的時候，你想過我們是家人嗎？”
“剛剛，讓他殺我的時候，你想過我們是家人嗎？”
一連三問，讓顧明啞口無言。
他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死灰。
“我錯了……阿言，我真的錯了……”
他開始瘋狂地磕頭，額頭撞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你饒了我這一次！我把所有東西都還給你！顧家是你的！都是你的！”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顧言靜靜地看着他表演，內心毫無波瀾。
他緩緩抬起手。
顧明嚇得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但預想中的攻擊沒有到來。
顧言只是拿出了手機，按下了停止錄音鍵。
然後，他當着顧明的面，將一段音頻播放了出來。
“秦管家！快！快幫我攔住他！他要查我！”
“殺了他！快殺了他！”
“……”
顧明自己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走廊裏。
他絕望了。
顧言收起手機，看向那些從頭到尾目睹了一切，至今還處於石化狀態的保鏢。
“把他，還有那個人，都控制起來。”
“通知家族裏的所有長輩，召開緊急會議。”
“告訴他們，我有關於顧家繼承人勾結外敵，謀害家主，意圖顛覆家族的全部證據。”
話音落下。
整個顧家，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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