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撿了一個瓶子後,時梧攸盯上了一個小年輕。
只見她直勾勾的盯着對方,兩顆漆黑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猶如璀璨的黑寶石。
感覺到灼熱的目光,小年輕看過去,見時梧攸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手,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看什麼看?我是不會給你喝的。”
真以爲他不知道,她想喝他手裏的汽水,他自己都難得喝一次,怎麼可能給她?
“大哥哥,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要你手裏的瓶子。”時梧攸嗓音清脆的解釋。
男生猶如被雷劈一般,一動不動。
時梧攸完全看不懂他的尷尬,仰着頭,眼神熱切的看着他,“大哥哥,你能把瓶子給我嗎?我真的非常需要。”
“給你。”男人把汽水喝光,將瓶子丟給她,飛快的跑了。怎麼看怎麼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時梧攸歪頭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爲什麼跑那麼快,她還沒感謝他呢。
時梧攸一直撿到電影院散場,她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瓶子,她想把能撿到的瓶子全都撿了。
她想多多賺錢,好早點把欠爺爺的錢還了,她不喜歡欠債,媽媽可是跟她說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自己賺錢之後,她才知道,錢有多難賺。
馬爺爺借給她的錢,全都是他的血汗錢,是他一分一分,辛苦攢下來的,她怎好不還?
今天約會的人特別多,時梧攸一天下來,足足撿到一大麻袋的瓶子。
拖着比自己高大許多的麻袋,時梧攸努力的往前走。
一會馬爺爺會來接她,她想盡量往前一點,這樣馬爺爺就能少騎一點路,她不想他那麼辛苦。
其實,她知道,這樣很麻煩馬爺爺,但她真的不舍得放棄晚上的時間段,晚上人是最多的,她要是放棄了,少賺一半的錢。
只能辛苦馬爺爺來接她了。
她也不想這般麻煩馬爺爺,但電影院離垃圾處理站太遠了,靠她自己走,一個小時都走不到,只能麻煩馬爺爺。
不過她不會一直麻煩下去的,等她把債還完,她就可以稍微放慢腳步,到時,她不再麻煩他。
安靜的夜晚,只有麻袋和地面摩擦的沙沙聲,時梧攸低着頭,躬着腰,猶如一頭老黃牛般,努力往前走着。
要問她害不害怕,當然是害怕的,她都不敢四處張望,只沉默的往前走。
“你去哪裏?”
幽幽的,聽不清男女的,低沉嗓音,突然響起。
“啊。”
時梧攸嚇得尖叫,身子打擺,牙齒打顫,要不是有一麻袋的瓶子撐着,她肯定摔倒在地。
“嘖嘖嘖,居然沒被嚇暈,小瞧你了。”
一道吊兒郎當的,非常欠揍的嗓音響起。
時梧攸抬眸看過去,只見一個穿着的確良襯衫,底下穿着一條喇叭褲,留着遮住眼睛的長劉海青年出現在眼前。
他的身後還站了兩個人,應該是他的小弟之類的。
遇上小混混了,時梧攸心裏大呼倒黴,她不敢逗留,生怕混混們會找她的麻煩,拖起袋子就想離開。
才走了一步,混混們就擋在她的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回力鞋,時梧攸努力控制着害怕,抬起頭,臉上擠出點笑容,諂媚問,“大哥哥,有事嗎?”
站在最前面的小混混,目光定格在她的臉上,評價了句,“小小年紀就笑得這麼油。”
一點都沒有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
“是是是,您說得不錯,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小妹我就先走了。”時梧攸一點脾氣都沒有,順着他的話說,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天真爛漫,但誰讓她沒有大人保護呢?她沒有天真爛漫的資格,她要生存,必須得學會生存規則,像個大人一般。
這些都是馬爺爺告訴她的,看她學得多好?他們都誇她了呢?
男子氣笑了,眼看時梧攸又要溜,他再次擋在她的面前,“我讓你走了嗎?”
“大哥哥,我媽媽病了,她正等着我回去給她喂藥,求求你放我走吧。”時梧攸雙手合十的哀求。
她也想硬氣,但她這小身板,肯定打不過人家,她拿什麼硬氣?
“想走?把它留下。”小混混指着她身後的麻袋。
那玩意可以賣錢,而他正缺錢。
他可是盯了她很多天,確定她是一個人才決定對她動手的。
“不行。”時梧攸緊緊的抱着麻袋,想也不想的回答,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強硬,她立即放軟聲音道,“這是我媽媽的買藥錢……”
話未說完,小混混就一腳朝她踹過去,時梧攸小小的身板,當即被踹到一邊,但她的手,依舊緊緊的抓着麻袋,顧不得胸口的疼痛,她張開嘴,把未說完的話繼續往下說,“我不能給你,不然我媽媽……”怎麼辦呢。
“你媽是生是死,關我屁事。”小混混再次打斷她,只見他抬起腳,踩住時梧攸的手,用力一碾……
“啊。”時梧攸疼得鬆開手,小混混拿起麻袋,居高臨下的,笑容欠扁的說了句,“現在,它是我的了。”
“不要。”時梧攸下意識的伸手去抓麻袋,卻抓了個空。
小混混將麻袋給了他的小弟,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雙手插兜,朝他的小弟勾了勾唇道,“走了。”
去賣瓶子咯,看看有多少錢,少也沒關系,明天繼續打劫,這也是他留着時梧攸的原因。
她一個小姑娘,根本反抗不了,還不是任由他擺布?
時梧攸看着他的背影,恨意滋生,她猛然撿起地上的石頭,朝他的後腦勺砸過去。
當哀求沒有用時,只能使用武力,不然她就淪爲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這是馬爺爺,最新教給她的。
石頭,準確的砸中毫無防備的小混混,“嘭。”小混混摔倒在地。
成了,時梧攸掀起紅唇。
“大哥。”
兩小弟看了眼倒地的大哥,整齊劃一的看向時梧攸,“你做的?”
時梧攸沒有回答他們,手抓了一把沙子,朝他們的眼睛揚過去,現在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放倒他們,搶回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