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澈背着布囊走出流雲宗範圍,朝着青陽城以西的黑木林進發。官道旁的草木隨着秋風微微搖曳,空氣中夾雜着泥土與落葉的氣息,讓他想起了初離黃沙鎮時的場景 —— 只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個只能被動承受嘲諷的 “廢靈根”,而是身負功法與寶物、有宗門撐腰的核心弟子。他摸了摸懷中的鎖塵匣,心中多了幾分底氣:“這次任務不僅要查清修士失蹤的真相,還要試試這段時間的修煉成果,可不能讓師父失望。”

約莫兩個時辰後,黑木林的輪廓出現在視野中。遠遠望去,整片林子像一塊沉在地面的墨色綢緞,被一層淡灰色的薄霧死死裹住,連陽光都難以穿透。高大的黑色喬木枝丫扭曲交錯,如同無數只幹枯的手臂伸向鉛灰色的天空,樹皮上布滿深褐色的裂痕,像是老人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透着幾分陰森。林澈按照地圖標注,繞到林子南側的入口,這裏的落葉堆積得比別處更厚,踩上去能陷到腳踝,地面上還能看到零星的、帶着齒痕的法器碎片,旁邊散落着幾縷灰褐色的獸毛,風一吹,獸毛便隨着霧氣輕輕飄動。他蹲下身,指尖觸碰地面的法器碎片 —— 碎片泛着微弱的靈氣,邊緣卻有被咬噬的痕跡,還沾着一絲早已幹涸的黑褐色血跡,顯然是被妖獸破壞的。“看來這裏的妖獸確實凶猛,連法器都能咬碎,必須更加小心。” 他警惕地掃視四周,霧氣中隱約能看到黑色喬木的影子在晃動,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讓他忍不住將玄陽長老贈予的破妄符捏得更緊了些。

剛踏入林子半步,周圍的霧氣突然變得濃鬱,像被人用手攪動的墨汁般翻涌起來,能見度瞬間降到不足三尺,耳邊傳來樹葉沙沙的聲響,混合着遠處不知何種妖獸的低嚎,分不清是風聲還是妖獸的動靜。腳下的落葉腐爛得發黑,踩上去發出 “噗嗤” 的悶響,還帶着一股潮溼的腐臭味。林澈心中一凜:“這霧氣不對勁,恐怕不只是遮蔽視線這麼簡單。” 他立刻激活破妄符,黃色符籙化作一道金光籠罩全身,霧氣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絕,如同退潮般向四周散開,視野頓時清晰了許多。看到霧氣中漂浮的黑色顆粒接觸金光後消散,他暗自慶幸:“幸好師父給了破妄符,不然恐怕剛進來就會被霧氣幹擾心神。” 周圍的黑色喬木樹幹上,覆蓋着厚厚的墨綠色苔蘚,苔蘚間纏繞的暗紅色藤蔓帶着倒刺,讓他下意識地避開 —— 這林子處處透着詭異,任何細節都不能大意。

按照地圖指引,林澈朝着林子深處走去。越往深處,霧氣越濃,連破妄符的金光都只能照亮周身五丈範圍。地面堆積的落葉下,偶爾露出的青黑色岩石覆蓋着滑膩的青苔,稍不留意就會滑倒。他刻意放慢腳步,運轉《疾風步》的基礎法門,讓身形變得輕盈,腳掌落在落葉上幾乎聽不到聲響 —— 現在還不清楚妖獸的具體位置,保持隱蔽才是關鍵。同時將靈氣注入雙耳,仔細分辨周圍的聲響,當聽到遠處傳來如同流水般的 “滴答” 聲時,他心中疑惑:“這聲音不像是露水滴落,難道是別的東西?”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失蹤的修士,他只能暫時壓下疑惑,繼續前行。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呻吟聲,混合着濃重的血腥味。林澈心中一動:“終於找到人了!” 他快步上前,撥開茂密的灌木叢 —— 灌木叢的葉子邊緣帶着細小的鋸齒,劃過手臂時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他卻渾然不覺,只想着盡快確認修士的狀況。撥開枝葉後,看到倒在地上的外門弟子左腿血肉模糊,身旁的長劍斷成兩截,他心中一緊:“傷得這麼重,看來迷霧狼確實不好對付。” 他連忙蹲下身,從布囊中取出止血草碾碎敷在傷口上,又喂下療傷丹。修士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一絲血色,他虛弱地抓住林澈的衣袖:“師兄…… 謝謝你…… 我叫趙小虎,是外門弟子,這次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同伴,他們…… 他們都被狼吃了……” 說到最後,趙小虎的聲音帶着哭腔,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林澈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別怕,我會帶你出去,也會查清真相,爲你的同伴報仇。” 聽到這話,趙小虎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哽咽着點頭:“謝謝師兄…… 那些狼太狡猾了,它們會藏在霧氣裏,等我們靠近就突然偷襲,我的同伴就是這麼被咬住喉嚨的……” 林澈心中凝重 —— 五只迷霧狼就能造成這樣的傷亡,這任務的危險程度比他預想的還要高。

趙小虎話音剛落,林澈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樹葉摩擦的細微聲響,還伴隨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不好!” 他腦中警鈴大作,幾乎沒有思考,猛地轉身,將趙小虎護在身後,手中鎖塵匣瞬間泛起黑色光芒,一道劍氣朝着聲響處射去。“砰” 的一聲,劍氣擊中大樹,木屑混合着墨綠色汁液飛濺而出,一只毛色與霧氣融爲一體的迷霧狼竄出,猩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澈,嘴角的涎水落在落葉上腐蝕出小洞。林澈與狼對視,能清晰看到它眼中的貪婪與凶狠,他心中一沉:“這狼的涎水還有毒性,必須盡快解決,不能讓它傷到趙小虎。” 趙小虎緊緊抓住林澈的衣角,聲音發顫:“師兄…… 就是這種狼…… 它們的牙齒能咬碎法器……”

看到四只迷霧狼從不同方向圍攏過來,每只都有半人高,毛發能隨環境變色,林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趙小虎說:“你躲在我身後,不要出聲,我會解決它們。” 趙小虎連忙點頭,緊緊貼着林澈的後背,身體還在發抖。林澈目光緊緊盯着左側最靠近的迷霧狼 —— 先解決一只,才能打破它們的包圍圈。深吸一口氣,他將靈氣注入鎖塵匣,同時運轉《流雲心法》,讓靈氣在經脈中快速流轉,突然發動《疾風步》,身形如一陣風般沖出。“就是現在!” 手中鎖塵匣射出黑色劍氣,精準擊中狼的腹部。狼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倒在地上抽搐,趙小虎忍不住驚呼:“師兄好厲害!” 林澈卻沒有絲毫放鬆 —— 其他三只狼已經發起猛攻,一只朝着趙小虎的方向撲來,顯然是想偷襲。

林澈側身擋住,用鎖塵匣擋住狼的利爪,“鐺” 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他趁機運轉靈氣,一腳踹飛狼的腹部,對趙小虎喊道:“注意身後!還有一只!” 趙小虎連忙轉頭,看到一只狼正從側面襲來,他慌亂中撿起地上的斷劍,朝着狼的方向揮舞:“別過來!” 狼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停頓了片刻。林澈抓住機會,轉身射出一道劍氣,擊中狼的腿部,狼慘叫着後退。林澈心中清楚:“這些狼很聰明,受傷後不會再貿然進攻,正好能爭取時間。” 他對趙小虎說:“你撐住,我去看看它們守護的山洞,很快就回來,這裏有防御符,能保護你。” 趙小虎接過防御符,用力點頭:“師兄放心,我會守住的!”

當林澈朝着山洞方向跑去時,趙小虎在身後喊道:“師兄!山洞裏好像有光!小心裏面的東西!” 林澈回頭點頭,心中暖流涌動 —— 這個受傷的外門弟子雖然害怕,卻還在爲他擔心。按照《疾風步》的法門,他穿梭在樹木之間,衣角劃過黑色喬木的枝葉,帶起幾滴冰冷的露水。破妄符的金光不斷驅散周圍的霧氣,看到前方越來越密集的黑色喬木和纏繞的藤蔓,他心中期待:“應該快到了。” 當看到半山腰被綠色藤蔓覆蓋的山洞,藤蔓上淡紫色的小花散發着清香,與周圍的腐臭味形成鮮明對比,他心中確認:“就是這裏,這麼隱蔽的地方,肯定藏着秘密。” 洞口散落的修士骸骨讓他更加警惕 —— 這些骸骨上的牙印和爪痕,證明迷霧狼確實一直在守護這裏。

走進山洞,漆黑的環境和潮溼的土腥味讓他下意識地運轉靈氣點亮指尖。當看到盡頭石壁上泛着青色光芒的符文,與母親玉佩上的符文相似時,林澈心中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果然是墟界遺跡!我沒猜錯!” 他快步走到石壁前,掏出玉佩,看着玉佩與符文相互呼應,光芒交融形成光門,他仿佛聽到母親在耳邊低語,心中既緊張又期待:“娘,是你在指引我嗎?光門後面會有你的線索嗎?” 猶豫片刻,探尋真相的渴望最終戰勝了猶豫,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光門。

光門後的空間中央,懸浮着刻滿墟界符文的黑色碎片,周圍漂浮的淡藍色光點接觸手指時化作清涼靈氣。林澈伸手想要觸碰碎片,當碎片的黑色光芒涌入腦海,那段模糊的影像瞬間清晰 —— 身着青色長裙的女子手持玉佩站在廢墟前,她的眉眼與記憶中母親的模樣完全重合,女子似乎察覺到他的存在,緩緩抬頭,眼中帶着溫柔與擔憂,仿佛在說:“澈兒,小心……” 林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母親的影像,卻只抓到一片虛空,他哽咽着喊道:“娘!我好想你!你到底在哪裏?” 影像漸漸消散,碎片落在他手中,他握緊碎片,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娘,我一定會找到你,查清所有秘密!”

洞外傳來密集的狼嚎聲和藤蔓被撕裂的聲響,林澈擦去眼淚,心中燃起堅定的信念 —— 不能讓母親失望,也不能讓趙小虎出事。他用藤蔓重新掩蓋洞口,特意挑選帶有淡紫色小花的藤蔓,確保隱蔽性,然後朝着趙小虎的方向跑去。途中看到迷霧狼的身影在霧氣中穿梭,猩紅的眼睛像鬼火般閃爍,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些找到趙小虎,帶他離開這裏。”

回到之前的地方,林澈看到趙小虎正靠在樹幹上,手中緊握着斷劍,周圍躺着三只迷霧狼的屍體,他的手臂上又添了幾道新的傷口。看到林澈回來,趙小虎眼中閃過驚喜,連忙站起身:“師兄!你回來了!這些狼剛才又來偷襲,我用你給的防御符擋住了,還趁機殺了幾只!” 林澈走上前,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心疼地說:“你受苦了,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他背起趙小虎,趙小虎趴在他背上,輕聲說:“師兄,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活不下來。” 林澈笑了笑:“我們都是流雲宗弟子,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運轉《疾風步》朝着林外跑去,感受着身後迷霧狼的嘶吼聲漸漸遠去,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淡,趙小虎在他背上漸漸睡着了。林澈心中涌起一陣輕鬆 —— 這次黑木林之行,不僅完成了任務,找到了墟界遺跡碎片,還收獲了一份珍貴的同門情誼。跑出黑木林,夕陽灑在草地上,與林內的陰森形成鮮明對比,趙小虎也悠悠轉醒,他指着前方的青陽城,興奮地說:“師兄!我們到了!” 林澈抬頭望向流雲宗的方向,心中滿是期待:“師父看到碎片,會不會知道更多關於墟界和娘的事情?” 握着碎片的手更緊了些,他加快腳步,朝着青陽城醫館的方向走去,陽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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