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策會議室。
此時已是深夜，但會議室內依舊燈火通明，煙霧繚繞。
坐在圓桌旁的，無一不是經常出現在《新聞聯播》前五分鍾的大人物。
然而此刻，這些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大佬們，一個個眉頭緊鎖，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桌子上，擺着一份名爲《關於全面啓動新能源基礎設施建設及淘汰化石能源的戰略規劃（草案）》的文件。
這份文件太重了。
重到一旦籤字，就要調動數萬億的國庫資金，就要重塑整個龍國的工業體系。
"我反對現在啓動。"
說話的是財政部劉部長。這位掌管國家錢袋子的負責人眉頭緊鎖。
"各位同志，這筆賬算不過來啊！"
"按照規劃，我們要在一個月內，讓國家電網升級所有輸電線路，要在全國拆除30%的加油站改建充電樁，還要叫停三個大型火電廠的建設……"
劉部長深吸一口氣，指着文件，聲音都在顫抖：
"這所有的投入，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上。那就是兩個月後，林晨總工真的能拿出廉價的氦-3燃料。"
"如果他拿不出來呢？"
"如果像西方媒體說的那樣，這只是個'三個月的煙花'呢？"
"到時候，幾萬億打了水漂，火電廠又關了，國家能源安全怎麼保障？股市會崩盤的！老百姓會罵死我們的！"
劉部長的話，讓會議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另一位工業部張部長摘下眼鏡擦了擦，語氣也很糾結：
"老劉說得有道理。雖然我也很佩服林總工，但他畢竟才18歲。"
"哪怕是愛因斯坦，也不敢保證兩個月內就能完成這種'工業級煉金術'吧？"
"我們在沒有任何實物驗證的情況下，就爲了他一句話，梭哈整個國家的國運……"
張部長苦笑一聲，看向主位：
"這是不是太瘋狂了？"
確實瘋狂。
這就像是有人告訴你他能把石頭變金子，然後你還沒見到金子，就把家裏的房子賣了準備買豪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長桌盡頭的那位老人身上。
李振民同志坐在那裏，手裏夾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煙，並沒有抽。
他靜靜地聽着衆人的爭論，臉上看不出喜怒。
許久，他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
"講完了？"
李振民同志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眼神並不凌厲，卻透着一股定海神針般的沉穩。
"老劉，老張，你們的擔心，我懂。你們是爲國家負責，這沒錯。"
李振民同志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聲音低沉：
"但是，你們忘了一件事。"
"就在一周前，也是在這個會議室裏，當我們討論核聚變是否可能實現時，我們在座的各位，有誰相信過嗎？"
衆人一愣，紛紛低下了頭。
確實，當時沒人信。除了李振民同志力排衆議。
"結果呢？"
李振民同志敲了敲桌子，聲音提高了幾分：
"結果那個18歲的孩子，穿着病號服，流着鼻血，把太陽給咱們摘下來了！"
"他做到了全世界幾十萬科學家五十年都沒做到的事！"
"同志們啊！"
李振民同志站起身，撐着桌子，身體前傾，一股無形的氣場瞬間籠罩全場：
"那是天才！是幾百年才出一個的絕世妖孽！"
"對於這種人，我們不能用常理去推斷，更不能用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眼光去衡量！"
"他既然敢說'兩個月'，敢說'不稀罕月球'，那他就一定有他的把握！"
劉部長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可是……萬一呢？年輕人難免氣盛，萬一這次他失手了……"
"那就讓他失手！"
李振民同志猛地一揮手，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劉部長的話：
"如果輸了，這幾萬億的窟窿，國家來填！這個罵名，我來背！"
"我們這群老家夥坐在這個位置上是幹什麼的？"
"不就是爲了給年輕人托底的嗎？！"
"如果連我們都前怕狼後怕虎，不敢陪他瘋一把，那還要這身皮有什麼用？"
李振民同志環視四周，語氣變得無比激昂：
"他才18歲！他爲了國家連命都不要了！我們還要算計那點錢？"
"我把話放在這兒！"
"只要林晨還在011研究所一天，只要他還在搞科研。"
"他要星星，我們就給他造梯子；他要月亮，我們就給他造飛船！"
"就算他最後把天捅個窟窿，我們也得用肩膀給他頂着！"
"因爲他是龍國的未來！"
死寂。
這次的死寂，不再是因爲擔憂，而是因爲震撼。
每一位部長的眼中，原本的猶豫和算計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火焰。
是啊。
那是國士無雙。
如果國家連這點信任都不給，還談什麼復興？
"我明白了。"
劉部長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身，狠狠把計算器扔進垃圾桶，眼圈微紅：
"去他娘的預算赤字！"
"振民同志，我同意！財政部立刻撥款！哪怕砸鍋賣鐵，也要把電網鋪好！絕不讓林總工的電發出來沒地兒送！"
"我也同意！"
張部長一拍桌子，熱血上涌：
"工業部馬上出台文件！全國工廠配合升級！兩個月後，我們要讓全世界看到一個全新的龍國工業體系！"
"同意！"
"舉手通過！"
一只只手高高舉起。
沒有一只手是猶豫的。
李振民同志看着這一幕，欣慰地笑了。
他轉過身，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林晨啊……"
"舞台給你搭好了。"
"接下來，就看你怎麼唱這出戲了。"
……
次日清晨。
011研究所，總裝車間。
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
各種精密的零部件堆積如山，上百名頂級工程師正在林晨的指揮下，組裝那台看起來極其怪異的"強子對撞誘導發生器"。
"林總工！林總工！"
葉冰手裏拿着一個平板電腦，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向高冷的她，此刻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興奮：
"您快看新聞！"
"出什麼事了？美國人又罵街了？"
林晨手裏拿着扳手，正滿身油污地調試着一個超導線圈，頭也沒抬。
"不是！是國家！"
葉冰把平板遞到林晨面前，聲音都在發顫：
"就在剛才，國務院連發了十二道紅頭文件！"
"宣布啓動'國家能源網升級計劃'！總投資……三萬億！"
"這還沒完！交通部宣布，未來兩個月內，將在全國高速公路服務區增設50萬個超級充電樁！"
"教育部宣布，將在各大高校增設'聚變工程'專業，爲您儲備人才！"
"這……這就是梭哈啊！"
葉冰看着新聞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感覺呼吸都要停滯了。
這哪裏是計劃？
這分明是國家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林晨身上！
這是在告訴全世界：我們相信林晨，哪怕他現在手裏連一克燃料都沒有！
林晨放下扳手，接過平板。
他滑動着屏幕，看着那一條條蓋着鮮紅國徽印章的文件，看着下面網友們雖然不解但依然高呼"國家牛逼"的評論。
慢慢地。
林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不是得意的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暖，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動容。
"這群老頭子……"
林晨輕笑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水光：
"還真是……可愛啊。"
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如果不成功，這些萬億級的投資就會成爲廢鐵，這些籤字的老人就會成爲歷史的罪人。
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比泰山還重。
"林總工……"葉冰看着林晨："咱們……壓力是不是太大了？"
"壓力？"
林晨把平板還給葉冰，從兜裏掏出一塊沾着油污的布，擦了擦手。
隨後，他抬起頭，看向面前這台尚未完工的巨大機器。
那是他的"煉金爐"。
"葉冰，你錯了。"
林晨的聲音平靜，卻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氣：
"這不叫壓力。"
"這叫動力。"
他重新拿起扳手，轉身走向機器的核心區域，背影決絕而自信：
"既然國家敢把賭注下在我身上。"
"那我就讓他們贏。"
"而且……"
"我要讓他們贏麻了！"
……
接下來的日子，011研究所進入了地獄模式。
林晨直接把鋪蓋卷搬進了車間。
吃在車間，睡在車間。
有了國家不計成本的資源傾斜，原本需要一個月才能到貨的特種材料，現在只需要一天就能空運到位。
原本需要幾十個工廠協作加工的精密零件，現在全國所有的軍工廠都在爲他開綠燈，24小時三班倒。
而林晨，則化身爲一台不知疲倦的超級計算機。
一個個困擾世界物理學界的頂級難題，在林晨面前，就像是初中數學題一樣被迅速解開。
他不僅要造機器，還要寫代碼，還要教那些老院士怎麼操作。
他瘦了。
眼窩深陷，胡茬滿臉，原本合體的工裝現在穿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但他眼裏的光，卻越來越亮。
那是一種燃燒生命換來的智慧之光。
葉冰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她每天都會給林晨燉湯，強迫他喝下去。
她甚至在車間門口加了崗哨，除了必要的送飯，誰也不許打擾林晨哪怕一分鍾。
時間，就這樣在爭分奪秒中流逝。
外界的質疑聲越來越大，西方的嘲諷越來越難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