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兩個月之約"，只剩最後24小時。
龍國，西北某特高壓輸電工程現場。
狂風卷着黃沙，打在鋼鐵塔架上啪啪作響。
"幹！都給老子動作快點！"
工長劉鐵柱，五十多歲的，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古銅色的肌肉和滿身的傷疤。
他手裏揮舞着令旗，像個上了戰場的將軍，對着塔架上的工人們咆哮：
"沒吃飯嗎？！還有一個基座沒焊完！要是耽誤了明天的大網合攏，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劉鐵柱雙眼通紅，嗓門大得像破鑼。
他剛刷到了一條新聞，說美國媒體正在嘲諷龍國的電網升級是"給瞎子點燈——白費蠟"。
這讓這位幹了一輩子基建的老工人氣得差點把手機砸了。
"師父，您消消氣，喝口水。"
旁邊，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技術員，小陳，戴着眼鏡，斯斯文文地遞過來一個水壺。
相比於師父的暴躁，小陳顯得異常冷靜。
他手裏拿着平板，精準地校對着每一顆螺栓的扭矩數據，語氣平穩：
"咱們急沒用，罵也沒用。把活幹漂亮了，就是最好的回擊。"
"我能不急嗎？！"
劉鐵柱一把推開水壺，指着西邊的太陽，唾沫橫飛：
"那群洋鬼子都騎在咱們脖子上拉屎了！說咱們是騙子！說咱們的工程是爛尾樓！"
"老子這輩子就沒受過這口氣！恨不得現在就抄起扳手去敲碎他們的牙！"
小陳推了推眼鏡，看着遠方011研究所的方向，眼神中透着一股與其年齡不符的沉穩與堅毅：
"師父，咱們只管把路修好。"
"至於敲碎牙齒的事……"
"林總工比我們手裏的大錘，更硬。"
……
與此同時，網絡世界。
這裏的氣氛，比施工現場更加壓抑，簡直像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高壓鍋。
隨着倒計時歸零的臨近，西方媒體和國內"公知"的狂歡達到了頂峰。
微博上，那個陰魂不散的王教授，發起了最後的總攻：
《最後的24小時：一場關於國運的豪賭，即將以此生最大的笑話收場！》
"還有一天。我看不到任何氦-3工廠建成的跡象，衛星圖上011研究所一片死寂。"
"明天這個時候，當燈火熄滅，不知會有多少粉紅心碎。但請記住，科學不相信眼淚。"
這條微博下，聚集了大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水軍和恨國黨，各種冷嘲熱諷不堪入目。
而龍國的普通網友們，此刻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他們想反駁。
想罵回去。
可是……手裏沒牌啊！
這一個月來，官方沒有任何消息，林晨就像失蹤了一樣。
【兄弟們，我不敢看手機了，心裏堵得慌。】
【我也是，好怕明天一覺醒來，全是外媒的嘲笑聲。】
【林總工到底在幹嘛啊？哪怕出來說句話也好啊！】
【要是真的失敗了……咱們以後在國際上還能抬起頭嗎？】
【別說了，越說越難受。我相信林總工，但我更怕現實殘酷。】
一種悲壯的情緒在蔓延。
就像是兩軍對壘，敵人在城下叫罵了三天三夜，己方大將卻遲遲未出。
城牆上的百姓，心都快碎了。
……
011研究所，地下總裝車間。
與外面的喧囂不同，這裏安靜得有些詭異。
只有巨大的冷卻泵發出的低沉嗡鳴聲。
那台巨大的、造型如同科幻巨獸般的"強子對撞誘導轉化器"，已經矗立在場地中央。
十噸經過提純的鋰礦石粉末，已經被填入進料口。
控制台上。
七十歲的副總工，周國昌此刻正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在狹窄的過道裏來回暴走。
他滿頭大汗，臉色漲紅，手裏的保溫杯蓋子都被他捏變形了。
"老錢！你別坐着了！"
周國昌沖着旁邊的錢知遠院長吼道，聲音因爲過度緊張而嘶啞：
"再檢查一遍冷卻回路！還有磁約束場！萬一炸了怎麼辦？萬一不出貨怎麼辦？"
"這可是全龍國人的臉面啊！要是搞砸了，老頭子我當場就撞死在這台機器上！以此謝罪！"
老一輩科學家，視榮譽如生命。
他們經歷過那個"一窮二白"的年代，太怕輸了，太怕讓國家失望了。
相比之下。
坐在總指揮椅上的林晨，卻顯得"冷血"得多。
他甚至還有閒心在剝一顆大白兔奶糖。
"周老。"
林晨把糖紙剝開，塞進嘴裏，那股甜膩的味道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
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
"坐下。"
"晃得我眼暈。"
"我坐不下！"
周國昌急得直跺腳，指着大屏幕上的倒計時：
"林總工！林祖宗！還有十分鍾就要啓動了！外面全世界都在盯着咱們！您怎麼還能吃得下糖？"
林晨嚼碎了嘴裏的糖塊，眼神平靜如水：
"急有什麼用？"
"公式是我推的，機器是我裝的，代碼是我寫的。"
"如果這都失敗。"
林晨轉過身，看着這群比他大四五十歲、此刻卻慌亂得像孩子一樣的老專家們，神色無比自信：
"那牛頓和愛因斯坦，得親自從棺材裏爬出來給我道歉。"
這句狂到沒邊的話，讓現場躁動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一下。
這時，葉冰走了過來。
這位年輕的女少校，臉上同樣沒有絲毫慌亂。
她手裏穩穩地端着一杯溫水，放在林晨手邊，聲音清冷而堅定：
"林總工，李振民同志辦公室來電。"
"說。"
"李振民同志說：不管結果如何，今晚的新聞聯播，都會爲您留出五分鍾。成了，是賀電；敗了，是檢討。無論是哪種，他都會陪您一起站着。"
聽到這話，周國昌等老院士眼圈瞬間紅了，那是感動的淚水，也是壓力的淚水。
國家，真的做到仁至義盡了。
林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檢討？"
他輕笑一聲，將水杯重重地頓在桌子上。
"我這輩子，還沒學會怎麼寫檢討。"
林晨站起身，原本慵懶的氣質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統御全局的霸氣。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鍾。
12:00:00
時間到。
"各單位注意。"
林晨的聲音通過廣播，傳遍了整個研究所，冷靜、低沉，沒有一絲顫抖：
"我是林晨。"
"現在，我命令。"
"啓動誘導發生器。"
"功率......全開！"
"是！！"
操作員按下回車鍵的手指都在顫抖，那是激動的顫抖。
轟——！！！
隨着指令下達。
沉寂了兩個月的鋼鐵巨獸，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那聲音，像是沉睡的巨龍蘇醒，又像是來自地獄的咆哮。
巨大的環形加速管道瞬間亮起刺目的藍光！
數億個高能粒子在磁場的束縛下瘋狂加速，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狠狠地撞擊在那些鋰原子核上！
控制室內，警報聲響成一片。
周國昌嚇得捂住了胸口，錢知遠死死抓着桌角，老淚縱橫地盯着屏幕。
"穩住……一定要穩住啊……"老人們在祈禱。
而林晨，雙手負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下方那團耀眼到極致的光芒。
他的眼中倒映着藍色的火光，臉上沒有狂喜，只有理所當然的平靜。
就像是一個高明的魔術師，早已知曉了結局。
……
五分鍾後。
轟鳴聲逐漸平息。
機器的出料口，排氣閥打開，一陣白色的冷凝霧氣噴涌而出。
所有的老專家都不顧輻射的危險，瘋了一樣沖向出料口。
周國昌跑得最快，鞋都跑掉了一只。
他顫抖着雙手，捧起從出料口滾落出來的、被特制磁瓶封裝好的第一個銀色罐子。
罐體冰冷。
但他卻覺得燙手。
他哆哆嗦嗦地把罐子放到檢測儀上。
"滴——"
檢測結果瞬間跳了出來。
【物質成分：Helium-3（氦-3）】
【純度：99.999%】
【淨重：1.5 KG】
看着那一串9，周國昌愣住了。
所有老人都愣住了。
一秒。
兩秒。
"哇——！！！"
突然，周國昌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抱着那個罐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出來了！真的出來了！！"
"咱們不用去月球了！咱們不用看洋人的臉色了！！"
"嗚嗚嗚……天佑龍國啊！！"
整個車間，哭聲一片。
那是壓抑了整整兩個月的屈辱、焦慮、恐慌，在這一刻的徹底釋放。
老人們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熱血沸騰。
而人群後方。
林晨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葉冰站在他身後，看着這個只有18歲的背影，眼中滿是崇拜，輕聲問道：
"林總工，您不高興嗎？"
林晨轉過身，整理了一下有些皺的衣領，語氣平淡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意料之中，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邁步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讓葉冰記了一輩子的話：
"別讓老周他們哭太久。"
"通知外交部，準備開新聞發布會。"
"告訴那些還在網上狂歡的公知和洋人們……"
"天，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