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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霓被關進了暗室。
她蜷縮在角落,渾身止不住發抖。
沈霓有很嚴重的黑暗恐懼症。
十歲那年,她被綁匪綁架,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整整十天,沒水沒飯。
在奄奄一息之際,她才被救了出來。
現在,她好像又回到以前被綁架的日子。
沈霓被關了三天三夜。
在她意識昏沉之際,暗室的門開了。
傅羨南逆光走了進來,腳步停在她面前:“沈霓,去給婉瑜道歉。”
沈霓緩緩抬眼,眼底透着不肯屈服的倔強和嘲弄:“我沒錯,不會道歉!想讓我道歉那就讓她從頂樓跳下去,別從二樓窗戶跳下去裝模作樣!”
傅羨南臉色陰沉,聲音冷得像冰:“沈霓,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只要你道歉,此事翻篇,我不再追究,以後你只管當好傅太太,衣食無憂。”
衣食無憂?
沈霓指尖一顫,眼底只剩死寂的荒蕪。
明明是他擅自替她提交離職報告,利用職權將她領舞的位置讓給傅婉瑜,現在他還逼她去給傅婉瑜道歉!
最後再用一句輕飄飄的承諾來安慰她。
多麼可笑,多麼諷刺。
沈霓迎上他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歉,不可能。”
“好!好得很!”
傅羨南不再看沈霓,轉身對警衛員下令:“沈霓故意傷害他人,證據確鑿,拒不悔改!把他帶下去,打十軍棍!”
沈霓被拖到暗室外的空地,趴在冰冷的長凳上。
麻繩勒緊手腕。
警衛員握着沉甸甸的軍棍,眼神復雜看了她一眼,終究揚起手臂打了下去。
“啪!”
軍棍落下的瞬間,劇痛如潮水般襲來。
沈霓死死咬住牙關,把嘴邊的痛呼咽了回去。
軍棍帶着蠻力,一下又一下落下。
打完十軍棍,沈霓的後腰早已血肉模糊,破爛的衣衫與血水粘連在一起,一動就是鑽心的疼。
“夫人,我送您去醫院吧。”
警衛員想要攙扶,卻被她輕輕推開:“不用,我自己走。”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意識在劇痛虞眩暈中反復拉扯。
沈霓走出部隊,胸口涌上劇烈的悶痛,她眼前一黑,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遇直直向前栽去。
......
沈霓醒來後,又是在醫院。
她的後背像是被車碾過一樣,稍一轉動,劇痛順着神經蔓延。
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
她轉頭,就看到傅婉瑜走了進來。
她站在病床邊,滿臉擔憂開口:“嫂子,聽說哥哥打了你十軍棍。我心中過意不去,特意來看看你。”
沈霓清楚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滾出去。”
她冷漠的話語讓傅婉瑜臉色一僵。
傅婉瑜看到她強裝高傲的模樣,直接撕下僞裝,附身逼近她:“沈霓,就算你是沈家大小姐又怎樣?哥哥的心裏只有我,我一句話就能把你拉下領舞的位置,你這個傅太太就是個擺設!”
看到她得意張狂的模樣,沈霓不顧後背撕裂,抬手就往她臉上扇去。
傅婉瑜早有防備,精準扣住她揮來的手腕,笑得張狂:“沈霓,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說罷,她手腕一轉,指尖驟然按住她的傷口。
“啊-----”
劇痛順着神經竄遍四肢百骸,沈霓眼前陣陣發黑。
沈霓下意識想反擊,卻毫無力氣。
傅婉瑜看到她痛苦不堪的模樣,再次加重手下的力道,反復折磨。
直到沈霓臉色慘白,說不出一句話,她才鬆了手。
傅婉瑜居高臨下看着她,一字一句:“沈霓,哥哥只能屬於我,你休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說完,她哼着歌轉身離開。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沈霓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沈霓身上的傷又加重了。
她在醫院住了十天。
這期間,傅羨南一次也沒出現,只會派警衛員送來傷藥。
她沒用,全部扔進垃圾桶。
出院那天,沈霓接到季團長打來的電話。
“沈同志,出國手續已經批下來了,今晚的火車去京都,後天飛國外,你現在有空來舞團嗎?”
沈霓握緊電話機,眼中閃爍激動:“團長,我現在過去。”
拿到出國手續,沈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終於能開啓新的生活了!
沈霓回家屬院收拾行李,就看到傅婉瑜將她房間的東西全部扔了出來。
她面色一沉,冷聲質問:“傅婉瑜,你幹什麼!”
傅婉瑜勾唇一笑,眼中滿是得意:“沈霓,哥哥同意我住在這個房間,以後就辛苦嫂嫂住在客房了。”
看到她宣誓主權的模樣,沈霓眼神平靜無波。
傅婉瑜附身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開口:“沈霓,哥哥不愛你,你賴他身邊,就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令人作嘔!”
“啪!”
沈霓用盡渾身力氣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下一秒,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狠狠扎進傅婉瑜的右手!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家屬院。
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沈霓的衣裙下擺。
沈霓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看着她:“傅婉瑜,我向來錙銖必較,所以我有仇必報。”
傅婉瑜疼得渾身抽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沈霓無視她的哭聲,收拾好行李轉身就走。
她打開門,和疾步趕來的傅羨南碰了個正着。
他看清屋內的景象,臉色瞬間陰沉,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沈霓,婉瑜是我的妹妹,你怎麼敢傷她!”
沈霓對上他的眸子,不卑不亢:“這是她應得的。”
一旁的傅婉瑜看到傅羨南,像是有了靠山,哭着出聲:“哥哥救我,我的手好疼。”
傅羨南心下一緊。
他甩開沈霓的手,立馬上前將人打橫抱起離開。
在經過她時,傅羨南冷聲道:“沈霓,你敢傷害婉瑜,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沈霓無視他的狠話,靜靜環顧這個房子很久。
上一世,她爲了這個所謂的‘家’付出那麼多心血,最終換來長達五十年的欺騙。
沈霓壓下心頭的悵然,拿起棍子將家裏砸了個稀巴爛。
最後,她提起行李,踏上去往京都的火車。
此後,滬城再無沈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