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在青葙的努力下,總算是跟清歡混的能多說幾句話了,也從她那裏打探出點有用的消息了。
“老爺似乎是得罪了玄鏡司,所以這段時間,陸府的大門緊閉,除了老爺之外,其他人都不敢出門。”
事關陸沅婚事的事情,清歡和清雨是一概不討論的,想從她們嘴巴裏撬出來點東西,實在是難,而且還容易打草驚蛇。
所以陸沅讓青葙從陸府入手。
她們來的這半月裏,陸府的大門緊閉,除了采買和她爹上下朝,就無其他人出入了,包括她娘宋茵。
陸沅覺得奇怪,便讓青葙以此爲突破口,讓她跟清歡套近乎。
清歡和清雨兩個丫鬟中,清雨做事滴水不漏,清歡的性子要活潑一些,一開始的嘴比較嚴,什麼都不肯多說,但是青葙給她多分享了幾次美食,交流過女紅心得之後,清歡也願意同她多說幾句別的話題了。
只不過清歡也只是個府裏的丫頭,消息不是很靈通,只知道府裏關上大門,無重大事情,不得外出,應當是老爺得罪了京城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玄鏡司有關。
“清歡還同我說了,玄鏡司查到誰,誰就會被株連九族。”
陸沅:“……”
那看來,她應該弄懂陸家爲何對她的態度那麼奇怪了。
應當是擔心她與宋臻成婚之後,她沒有什麼規矩,得罪了玄鏡司,然後連累了他們?
理由雖然牽強,但是往往離譜的理由,才是真相。
陸欽安是一個官迷,他當初娶宋茵,也是找大師算過,測出兩人成婚之後,必然會官運亨通。
兩人成婚之後,陸欽安便升了兩級,他便對那個大師的話,更加深信不疑。
再後來,宋茵懷了孕,而且是雙胎。
大師又斷言,兩人命格不同,一個爲福星一個爲禍星。
只因大師這一句話,她便差點沒了小命。
現在,事關她的婚姻,陸欽安只怕是又聽了大師說了什麼話,所以才將她從慶洲接過來,花大價錢,給她請宮中嬤嬤教導。
陸沅弄清其中緣由之後,倒不覺得生氣,只覺得無語。
兒女的命運,竟然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而是掌握在大師的手裏。
…………
轉眼又是十來天過。
陸沅的規矩學的差不多了,她的嫁衣也準備好了,還有十天時間,陸沅就要成婚了,但是她總感覺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小時候她便被教導,自己以後是要和宋臻成婚的,要與他過一輩子。
宋臻大她兩歲。
他性子其實挺無趣的,是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
但是他說過,她若嫁他後,不會像別家那樣拘着她,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別看陸沅規矩學得快,但其實,她自小就是個散漫的人,最討厭被那些規矩所束縛住。
宋家比較簡單,宋父的官職不高,但待她和善,宋母的身子骨不好,但爲人也很親和。
她若是嫁到宋家, 雖沒有大富大貴的日子,但是定然是會比較輕鬆的。
陸沅也沒有太大的志向,平淡過完這一生,便足矣。
只是沒想到,宋臻那書呆子,竟然中了探花,她若嫁給宋臻,那便成了人人豔羨的探花娘子。
雖是有些超出她的預料,但是宋臻有出息,那她也能享點福。
成婚後的日子,還是有所期盼的。
宋茵讓下人將嫁妝抬到了聽雨樓。
陸沅看着這成抬成抬的嫁妝,有些意外。
竟然這麼多?
“這嫁妝單子呢,交給雅仙保管着,以後雅仙就跟你。”
雅仙跟她?
陸沅擰眉,出聲道:“雅仙姑姑是母親身邊得力的人,女兒如何能要?”
“你雅仙姑姑說,與你從慶洲到京城這一路,相談甚歡,你成婚的話,就讓雅仙跟着你一同吧。”
陸沅看了一眼雅仙。
她們從慶洲到京城,試圖從她嘴裏面套出來點什麼,但是她十分嚴厲,嘴裏更是半個字不願意多說,哪裏相談甚歡了?
更重要的是……
“女兒還是不能奪人所愛。”
“雅仙做事兒周全,你出嫁是大事,身邊沒有一個得力的老人,娘不放心。”
“娘,宋家不過是普通人家,娘爲何像是……”
陸沅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宋茵的反應。
宋茵聽到她說宋家,眼神閃爍了一下。
“娘這是爲你好,你是陸府出去的女兒,身邊要是沒有一個得力的助手,讓人欺負了去,怎麼辦?”
“有爹娘護着,宋家如何敢欺負我?”
這時,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陸芸沒好氣出聲道:“娘都是爲了你好,你領情就是,何必廢話那麼多?”
陸芸剛剛看到嫁妝單子,眼都紅了。
這些本該是她的嫁妝!
但是現在,都通通交給了陸沅。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等那姓裴的一死,還能再想辦法,將這些嫁妝就會被通通抬回來。
有雅仙姑姑幫她盯着,這鄉下來的野丫頭,才不會糟踐這些好東西。
陸沅聽着陸芸這話,頓時紅了眼眶,泫然若泣。
“誒?這是怎地?還哭了?”
陸沅的眼淚,那當真是說來就來。
宋茵看着她這張臉,就感覺像是看到陸芸,下意識開始輕聲哄起來。
“女兒只是以前從未感受到如此被關愛,心中惶恐,並非不領母親的情。”
此話一出,讓宋茵心中涌起那麼一絲愧疚。
陸沅也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但是她生下來她以後,一天都沒有看過她。
現在她長這麼大,又如此懂事。
而他們卻……
“陸沅,你少在那裏假惺惺了,你分明是在責怪我們,以前沒有關注你。”
陸沅紅着一雙眼,看着她。
難道不是事實嗎?
陸芸看着她這一張無辜的臉,有些氣:“誰讓你用這張臉做這麼委屈無辜的表情的?我告訴你,我不允許!”
從前的陸芸,靠着這招,吃過不少好處。
但是她看陸沅用她這張臉,也做出這副樣子,她只感覺到了恐慌。
要是她憑借這一張臉,搶走屬於她的身份了怎麼辦?
“陸沅,你得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陸沅,不是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