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原本想在京華樓辦的,奈何對方嫌他們不夠格,蔣家一怒之下搬出了謝清珏的名字來狐假虎威,對方也並不買賬。
無奈,只得找了家檔次稍微高點的宴會廳。
到達場地之後,蔣塗文帶着她進了宴會廳,阮玉縈沒有刻意打扮,穿了身月白色的旗袍,下擺繡着金絲牡丹。
她是做旗袍的,平時,自然也是多以旗袍爲主。
剛一進去宴會廳,就察覺到許多道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紛沓而至。
有好奇,有驚豔,也有不屑。
阮玉縈對這些見怪不怪了。
宴會還未開始,蔣塗文先帶着她去拜見老太太和梁燕秋。
蔣老太太面容滄桑,卻精神矍鑠,梁燕秋一見到阮玉縈便毫不客氣的在她身上打量。
阮玉縈看得出來,這位蔣夫人,不大喜歡她。
可她作爲小輩,還是秉承着禮數爲先,還是恭敬地喚了聲
“伯母,蔣老夫人。”
蔣塗文將阮玉縈帶來的禮物奉上,“祖母,聽說您最近睡得輕,這是阿縈精心調配的安神香,有助睡眠的。”
蔣老太太掃了眼,沒指望她能送什麼好東西,說了句,“有心了。”便吩咐下人收着。
蔣銀蝶不依不饒,“哥哥,不是我說,祖母過壽,你女朋友也不帶個像樣點的禮物?這不是打祖母的臉嗎?”
“你閉嘴。”
“還不讓人說唄!”
“本來就沒說錯,她樣樣都不如京茹姐姐,不知道哥哥看上她什麼了。”
“就一張臉會勾引人罷了。”
阮玉縈靜靜看着這一幕,沒出聲,蔣塗文怕她撂挑子走人,便立即查看她的神色。
還好,阮玉縈只是靜靜站着,什麼也沒說。
要是她甩臉子走了,一會兒的事,可就辦不成了。
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小時,梁燕秋拿出當家主母的態度來,她笑容溫和,好似方才什麼也沒發生,她也沒把阮玉縈當外人。
“阿縈啊,一會兒你去前面招呼招呼客人。”
“今晚來的都是京都的名流,別丟了蔣家的臉。”
蔣塗文剛想出聲,就被梁燕秋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阮玉縈知道,這是梁燕秋在有意爲難她。
要是一個不留神,說不準會扣上一頂多大的帽子給她。
阮玉縈溫和的笑,眼神清冷無波,坦言,“抱歉,我不會。”
梁燕秋頓時一怔,原本以爲她會硬着頭皮接下,一會兒她就好借機挑刺,讓兒子和她分手,結果她竟然說,不會?
梁燕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指着蔣塗文說,“這就是你找的好女朋友?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日後還怎麼當蔣家的主母?”
“只是讓你去招呼客人,又沒讓你去端茶送水,這麼簡單的要求都做不到?”
“果然是沒學過。”
蔣塗文出聲制止,“媽,日後再慢慢學不就好了?”
梁燕秋正想再說兩句,樓下突然一陣騷動,有人進來傳話。
“謝家那位到了。”
聞言,阮玉縈登時抬眸,眉心狠狠一跳。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謝家吧。
應該不大可能,謝清珏怎麼可能會參加蔣家的宴會。
以他的身份,怕是不大符合,蔣家,還夠不上他。
阮玉縈默默跟在蔣塗文身後,抬眸間,便看見人群中央,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
他神情冷峻,氣質出塵, 是天生的上位者,周遭氣場森然,光是往那一站,就令人移不開眼。
不是謝清珏又是誰?
可他怎麼會來?
阮玉縈一抬眸,視線與他相撞,那一眼中,蘊含的情緒復雜,燙的她立即收回視線,當做無事發生。
蔣家人立即上前迎接,唯有阮玉縈站在原地,未動分毫。
蔣銀蝶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說中的謝家家主,沒想到本人居然這麼帥,她登時上前,紅着臉殷勤介紹自己。
“謝總好,我是……”
她話還沒說完呢,便被時安生生打斷。
“抱歉這位小姐,我們總裁不喜歡有陌生人靠近。”
蔣銀蝶不死心,還想說什麼,謝清珏淡淡掃了她一眼,寒意滲人,嚇得她頓時乖乖閉嘴了。
蔣老太太和梁燕秋也多少是見過點大場面了,兩人都只在意蔣家的榮辱,說着恭維話。
明明是長輩,梁燕秋開口,態度卻十分恭敬。
“謝總,感謝您今天抽空到場。來參加我母親的壽宴。”
謝清珏沒吭聲。
梁燕秋也不尷尬,不論實際情況如何,只要衆人以爲,謝家和蔣家搭上了關系,目的,就達到了。
梁燕秋吩咐人迎謝清珏到最前面的座位,他卻不偏不倚,坐在了阮玉縈旁邊。
感受到身旁的男性氣息,阮玉縈怔了下,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下。
謝清珏也跟着挪了下位置,
阮玉縈:……
蔣塗文看見這一幕,心下幾分快意,幸好,幸好阮玉縈是他的女朋友。
幸好阮玉縈性子孤傲,任憑謝清珏權勢滔天又如何?只要阮玉縈不點頭,她便終究是他蔣塗文的女朋友。
京都百年望族,最年輕的謝家家主又如何?
還不是一樣,注定只能看着,他和阮玉縈出雙入對。
他今天的目的,除了給老太太過壽以外,還要阮玉縈,成爲他的妻子。
於是在宴會行至一半時,他闊步上台,笑聲爽朗。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來參加我家老太太的壽宴,在今天,我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說這話時,他看向了阮玉縈。
嗓音裏帶了一絲計謀得逞的得意,
“希望大家做個見證,我和阮玉縈小姐即將訂婚,從此以後,她便是我的未婚妻,蔣家未來的女主人。”
此話一出,底下頓時議論紛紛。
梁燕秋更是氣的一口氣憋在喉嚨,瞪着蔣塗文,用口型質問他
你瘋了嗎?
蔣家的未來女主人怎麼能是阮玉縈?
蔣塗文要的就是這樣,阮玉縈再怎麼發脾氣,也只會在事後跟他說,今天過後,所有人都會知道。
阮玉縈是他的未婚妻。
謝清珏就算再權勢滔天,也不可能強奪人妻,說出去,整個京圈只怕都沒人相信。
阮玉縈沒想到蔣塗文會來這一招釜底抽薪。
他在逼她就範。
他賭她心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他的面子。
“阮小姐,我說過,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幫你。”
這是他第三次說要幫她了。
阮玉縈猶豫之際,謝清珏已經起身。
就在蔣塗文以爲阮玉縈已經默認,正在沾沾自喜時。
謝清珏的出現,打斷了他的白日夢。
“小蔣總莫不是喝多了,阮小姐何時答應,要做你的未婚妻?”
他緩緩開口,擲地有聲
“這場宴會,我並非爲了蔣家而來。阮小姐是我的朋友,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會到場。”
“她並沒有答應小蔣總的求婚。”
“只要阮玉縈不同意,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逼迫她。”
謝清珏側眸,看向阮玉縈,壓低了聲線,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見。
“阮玉縈,說你不喜歡,說你不願意。我在這裏,只要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任何事。”
阮玉縈詫異的望向謝清珏,紅唇翁動了下,心髒止不住的跳動,呼吸都慢了幾分,她垂眸,壓下心頭的悸動。
在看向蔣塗文壓着怒火的雙眸時,她卻不閃不避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我並未答應小蔣總,我和小蔣總,還未到那一步。”
她還是那只天鵝。
不過這次,天鵝的翅膀上,罕見的,長出了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