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怎麼走路都沒聲呢!?
“你家姑娘呢?”
賀蘭顯真從屋裏出來,卻只看到香枳一個人在門外。
“這都什麼時辰了,我家姑娘有點累,已經歇下了。”
香枳說着,趕忙把那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遞給了賀蘭顯真。
“這可是我家姑娘親手做的,便宜你了。”
香枳按照裴姝寧教的,丟下這句話,便趕緊走了。
……
賀蘭顯真默了默,低頭看向手上那件多出來的衣裳。
銀竹暗紋的雲錦料子,針腳很是細密,還特地配了一條玄色玉帶。
倒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
衣裳也勉強能穿。
賀蘭顯真轉身的功夫,眸子又忽地一暗:
她爲何……要做一件男子的衣衫?
……
第二天天剛亮。
城外的驛館還無聲矗立在朝霞之下。
香枳又來敲賀蘭顯真的房門:“公子,你醒了嗎?”
“什麼事?”
屋內很快有人回應,聲音卻冷酷得緊,似還蘊着薄薄怒氣。
香枳不明所以,只把裴姝寧交待的話一股腦說出來:“我家姑娘讓我來告訴公子,我們今日便要進城去了。公子若是順路,可以坐我們的馬車,若是不順路,就在此告別了。”
她話說完,靜等了片刻。
門那頭寂然無聲。
她咬咬牙,硬着頭皮又問:“公子給個準話,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聒噪!”
不知爲何,那人忽然惱了,像是把什麼東西扔在了桌上:“讓你家姑娘過來。”
香枳回去將傳話的經過一說。
“……就是這樣,他非要姑娘過去,問是怎麼了也不說,也不讓奴婢進去。”
裴姝寧嘴角微微翹起,對着菱花鏡裏那張嬌豔欲滴的面孔,勾出一抹嫵媚的弧度。
“這個顏色的口脂好不好看?”
香枳湊近了,盯着她家姑娘花瓣一般豐潤的粉唇,點頭如搗蒜,“桃夭春信,姑娘最適合這個顏色了。”
淡淡的水紅色,融着一縷蜜桃甜香,與姑娘今日的桃花妝實在相配。
人面桃花,人若桃花。
香枳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詞來形容這種攝人心魄的感覺。
能讓姑娘如此花心思撩撥,還真是那小子的福氣了。
……
三樓客房。
賀蘭顯真兀自把玩着桌上的杯盞,順便等人。
等了許久,琥珀色的眸子漸漸暗了下來,纖密長睫下凝聚起一團陰翳。
忽的,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站起身來,欲開門出去。
就在此時,走廊上隱約傳來一陣腳步聲。
步履輕盈,不疾不徐。
他唇畔一動,停下腳步,索性抱臂站在了門後面。
裴姝寧款款走到賀蘭顯真住的這間客房外,一抬眸,便從蒙着素紗的門扇花格上看到一條頎長的人影。
她掩唇一笑,對着門縫輕聲道:“公子,聽香枳說你找我,是不是傷口有什麼不妥?”
少女的聲音軟綿綿的,像一把軟毛刷子,輕輕擦着耳根拂過。
賀蘭顯真只站在門後巋然不動。
姿態倒是擺的很足。
裴姝寧心裏腹誹,眼尾微微挑起,假裝對着門框自言自語了一陣:
“奇怪,怎麼沒人呢?莫非他已經走了?誒呀不管了,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還有好多行李沒收拾……”
話音未落,門就毫無征兆的打開了。
只見少年一襲玉色長袍,袍裳上幾杆銀絲所繡的修竹挺拔而立,恰如他此時的身姿,清貴無匹。
裴姝寧的眸光慢慢上移,與賀蘭顯真四目相對。
他的臉白皙如玉,發絲卻烏黑如墨,綢緞一般披散在肩頭,襯得那張臉更加英朗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