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入特殊培養序列的第一天，林洛的生活節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清晨五點，不再是獨自訓練。陳教官準時出現在他的宿舍門口，帶着他前往學院最深處的【星辰訓練場】——那是一個只有特級權限才能進入的地方，位於主塔地下三百米，完全由星輝石構築的空間。
訓練場呈圓形，直徑五十米，穹頂是流動的星河投影，地面的黑色石板刻滿了增幅法陣。空氣中星辰之力的濃度高到肉眼可見——銀白色的光點在空氣中緩緩飄浮，呼吸間都帶着星輝的味道。
“這裏的能量濃度是外界的三十倍。”陳教官站在場中央，“在這裏修煉一天，相當於外面一個月。但身體負擔也大，普通人待超過三小時就會能量過載。”
林洛能感覺到體內的星隕核心在歡欣震動，像幹涸的土地遇到甘霖。周圍的星辰之力自發地涌向他，通過皮膚滲入體內，融入血液、骨骼、經脈。
“今天先測試你的極限。”陳教官說，“全力攻擊那邊的靶子，不要保留。”
訓練場邊緣立着十個測試靶，材質不明，表面流轉着復雜的符文。
林洛拔出流風劍——學院爲他更換了新的制式劍，三階品質【星紋劍】，劍身有天然的星紋，對星辰之力有良好的傳導性。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出劍。
不是用技能，只是最基礎的刺擊。但劍尖凝聚的星辰之力讓這一劍的速度和力量都遠超以往。
砰！
劍尖刺中靶心，靶子上的符文瘋狂閃爍，最終定格在一個數字：742。
“攻擊強度742，相當於四階初期。”陳教官點頭，“再來，用星芒斬。”
林洛後退三步，劍身平舉。星隕核心的能量從掌心涌出，沿着手臂注入劍身，劍尖亮起璀璨的銀光。
斬！
銀色劍芒離劍飛出，在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星痕。
轟！
靶子劇烈震動，符文閃爍的速度快到幾乎看不清。最終數字：1286。
“四階巔峰的威力。”陳教官眼神微亮，“但消耗呢？你還能用幾次？”
林洛感受了一下：“大概……五次。六次就會力竭。”
“夠了。”陳教官走到靶子前，手指觸摸着被星芒斬留下的痕跡，“星辰之力對物質的滲透性很強，你看這裏——”
靶子表面完好，但內部的結構已經被破壞。陳教官輕輕一按，靶子從內部碎裂，化作一堆細密的晶粉。
“攻擊不僅看表面威力，還要看穿透性和持續性。”他說，“你的星辰之力有很強的侵蝕效果，對付重甲或護盾有奇效。”
接下來是防御測試。
陳教官讓林洛施展星光護盾，然後自己隨手一揮——一道無形的氣勁擊在護盾上。
護盾劇烈震顫，但沒有破裂。
“能抗住我三成力的一擊，不錯。”陳教官說，“但護盾的維持需要持續輸出。來，試着在移動中保持護盾，同時攻擊。”
訓練開始了。
陳教官的攻擊如暴雨般連綿不絕，時而是無形的氣勁，時而是模擬的元素法術，時而是刁鑽的劍招。林洛需要在閃避、格擋、反擊的同時，維持星光護盾不散。
一開始很狼狽。護盾頻繁破碎，身上不斷中招——雖然陳教官控制了力道，但打在身上依然很疼。星隕核心的能量輸出時斷時續，呼吸節奏完全亂了。
“呼吸法！樁功！”陳教官厲喝，“星辰之力不是你體內的水，想舀就舀！它像血液，需要循環，需要節奏！”
林洛強迫自己冷靜。他回憶起陳教官教的呼吸法，配合星辰之力的流轉規律，重新調整。
一呼一吸，一吸一呼。
星隕核心的能量不再狂暴涌出，而是如溪流般平穩流淌。星光護盾變得更加凝實，破碎的頻率降低了。
攻擊也開始有章法。不再胡亂揮劍，而是配合星辰步法的移動，每一劍都落在陳教官攻擊的間隙，每一劍都帶着明確的意圖。
一個小時後，林洛癱倒在地，渾身溼透，像從水裏撈出來。
“及格。”陳教官丟給他一瓶藥劑，“喝下去，恢復體力。下午繼續。”
藥劑是深藍色的，入口冰涼，但入腹後化作溫熱的能量流遍全身。疲憊感迅速消退，肌肉的酸痛也減輕了。
“這是什麼？”
“星輝學院的特供，【星源藥劑】。”陳教官說，“用星輝草和月光露調配，能快速恢復體力和星辰之力。你每月有十瓶配額。”
林洛小心收好剩下的藥劑。這種好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
“對了，”陳教官忽然說，“下午的實戰訓練，你的對手是蘇瑤。”
林洛一愣：“她也是特殊培養序列？”
“劍術世家的大小姐，又在星宮得到了劍術傳承，自然有資格。”陳教官說，“而且，她主動申請做你的陪練。”
主動申請？
林洛想起蘇瑤之前的話：“需要幫手的話，算我一個。”
她似乎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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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蘇瑤準時出現在訓練場。
她換了一身銀白色的訓練服，長發束成利落的馬尾，腰間佩着那把在星宮得到的古劍——劍身狹長，劍柄刻着星辰紋路，劍鞘是深藍色的，像夜空。
“你的劍有名字嗎？”林洛問。
“瑟琳娜之賜。”蘇瑤拔出劍，劍身在星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星宮劍術導師的名字。這劍是她生前所用，雖然不是傳奇級，但傳承了她的劍意。”
劍意。
林洛能感覺到，那柄劍中確實蘊含着某種意志——純粹、鋒利、斬斷一切。
“開始吧。”陳教官說，“規則很簡單：打到一方認輸或失去戰鬥力。可以用所有技能，但不得故意致殘。我會在旁監督。”
兩人相對而立，行禮。
然後，同時動了。
蘇瑤的劍更快——瑟琳娜之賜的劍意讓她出劍的速度和精準度都提升了一個層次。第一劍就直刺林洛咽喉，完全不留餘地。
林洛側身閃避，星紋劍橫斬反擊。但蘇瑤的步法詭異，像在冰面上滑動，輕鬆避開斬擊，第二劍已經刺向肋下。
鐺！
星光護盾自動激發，擋住劍尖。但護盾劇烈震顫，表面出現了細密的裂紋。
“護盾的反應速度不錯，但強度不夠。”蘇瑤評價，第三劍如毒蛇般刺向護盾的弱點——剛才出現裂紋的位置。
林洛不得不後退，同時釋放星芒斬逼退蘇瑤。
銀色劍芒破空，蘇瑤沒有硬接，而是用了一種奇特的卸力技巧——劍身輕抖，與星芒斬擦身而過，將大部分力量導向空中。
“星辰步法！”陳教官在場邊指導，“林洛，別讓她拉開距離！近身戰，用你的力量優勢！”
林洛立刻前沖。星辰步法發動，身影化作一道銀光，瞬間逼近蘇瑤。
劍與劍碰撞。
鐺鐺鐺鐺鐺！
密集的金屬交擊聲在訓練場中回蕩。兩人的劍速都快到極致，普通人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劍影和四濺的火星。
林洛的力量占優，每一次碰撞都讓蘇瑤的劍微微後仰。但蘇瑤的劍術更精妙，總能以最小的代價化解最大的力量，並找到反擊的空隙。
三十招，五十招，一百招……
兩人都開始喘氣。高強度對抗對體力和精神都是巨大的消耗。
但林洛的攻擊力在戰鬥中持續疊加——雖然每次造成的傷害被蘇瑤的護體劍意削弱了大半，但【無盡連鎖】依然生效。
2217，2225，2238……
當攻擊力突破2250時，蘇瑤感覺到了壓力。
她的劍開始被震開，虎口發麻。林洛的每一劍都帶着越來越重的力道，像潮水一樣一波接一波，沒有盡頭。
“停。”陳教官忽然出聲。
兩人同時收劍後退。
“蘇瑤，你的劍術技巧在林洛之上，但耐力不足。”陳教官點評，“傳承劍意需要消耗精神力，你不能全程維持。要學會在關鍵時刻爆發。”
“林洛，你的力量成長性太可怕。但技巧粗糙，很多攻擊都是無效的浪費。剛才那一百招裏，真正有威脅的不超過三十招。”
兩人都認真聽着。
“從明天開始，你們每天對戰兩小時。蘇瑤教林洛劍術技巧，林洛幫蘇瑤提升耐力和力量控制。”陳教官說，“互補長短，共同進步。”
“是。”
訓練結束後，兩人一起離開訓練場。
“你的攻擊力……是不是又漲了？”蘇瑤忽然問。
林洛沒否認：“嗯。戰鬥中會緩慢增長。”
“沒有上限？”
“理論上沒有。”
蘇瑤沉默了一會兒：“那你要小心。力量增長太快，如果心境跟不上，會出問題。”
“我知道。”林洛說，“所以需要陳教官和你這樣的人，時刻提醒我。”
蘇瑤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揚：“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走到分岔路口，蘇瑤忽然說：“對了，凱文醒了。”
林洛腳步一頓：“情況怎麼樣？”
“身體恢復得不錯，但精神受創嚴重。”蘇瑤壓低聲音，“醫療部說，他的記憶出現了大片空白，只記得進入森林後不久，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被洗腦了？”
“更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抹去了記憶。”蘇瑤說，“陰影議會的手段，比我們想象的更詭異。”
林洛想起那個在花園裏出現的神秘導師。
“學院內部，可能也不幹淨。”
“我知道。”蘇瑤點頭，“我父親傳信提醒我，最近幾年，各大勢力都在向學院滲透。王室、神殿、甚至一些隱世的古老家族，都在布局。”
“爲什麼？”
“因爲‘大時代’要來了。”蘇瑤看向天空，“每三百年一次的職業者爆發期，歷史上稱爲‘覺醒浪潮’。每次浪潮期間，都會涌現大量天才，也會爆發大規模的沖突和變革。今年，正好是第二百九十九年。”
覺醒浪潮。
林洛想起自己的覺醒日，想起妹妹引發的天地異象。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開始？
“做好準備吧。”蘇瑤說，“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平靜。”
她轉身離開。
林洛站在原地，消化着這些信息。
大時代，覺醒浪潮，各方勢力的布局。
還有陰影議會，深淵碎片，星宮傳承。
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一個越來越復雜的未來。
他需要更快地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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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林洛終於見到了妹妹。
林曉在星光區的宿舍裏等他，桌上擺着簡單的晚餐——從食堂帶回來的，但用心加熱過。
“哥，你瘦了。”林曉看着他，眼睛又紅了。
“訓練量大，正常。”林洛坐下，“你呢？最近怎麼樣？”
“我……”林曉低下頭，“不太好。”
“具體說說。”
“那種呼喚，越來越清晰了。”林曉的聲音很輕，“昨天晚上，我甚至聽清了幾個詞……”
“什麼詞？”
“‘歸來’、‘鑰匙’、‘破碎’。”林曉抬起頭，眼中滿是困惑，“哥，這些詞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我會聽到？”
歸來。鑰匙。破碎。
林洛的心髒猛跳。
歸來——星宮守劍人的呼喚？
鑰匙——陰影議會在尋找的東西？
破碎——深淵碎片，或者星隕核心？
難道林曉的星辰之力，讓她能感應到與星宮相關的事物？
“你還聽到別的嗎？”他問。
“有時候……會有哭聲。”林曉說，“很悲傷的哭聲，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每次聽到，我都會很難過，想哭。”
哭聲。
林洛想起了艾爾文最後的嘆息。
難道林曉感應到的，是星宮毀滅時殘留的悲鳴？
“曉曉，”他握住妹妹的手，“這些聲音，可能和你的力量有關。你是星辰詠者，對星辰之力有天然的親和力。而星辰之力……承載着很多古老的信息。”
“那我該怎麼辦？”
“學習控制。”林洛說，“學會分辨哪些是真實的聲音，哪些是力量的共鳴。奧蘭多導師會幫你。”
“可是導師說……我的情況很特殊，學院歷史上沒有先例。”林曉咬了咬嘴唇，“哥，我有點害怕。怕自己……會變成怪物。”
“不會的。”林洛抱了抱她，“有哥在，你不會有事。”
晚飯後，林洛陪妹妹在院子裏散步。
星光區的環境很好，每棟宿舍都有獨立的小院，種着發光的植物。夜空晴朗，能看到無數星辰閃爍。
林曉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空。
“哥，你看那顆星。”
林洛順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獵戶座腰帶三星中的一顆，但此刻異常明亮，像在燃燒。
“它在……呼喚我。”林曉輕聲說，“很微弱，但確實在呼喚。”
林洛的星辰感知也感應到了——那顆星散發出的能量波動，與林曉的星辰之力產生了微妙的共鳴。
難道是巧合？
還是……某種預兆？
“曉曉，”他說，“如果下次再聽到呼喚，試着回應。用你的意念，問它：你是誰？想要什麼？”
“可以嗎？不會危險嗎？”
“我會在旁邊守着。”林洛說，“而且，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只有面對，才能找到答案。”
林曉猶豫了一下，點頭：“嗯。”
夜深了，林洛送妹妹回房休息。
離開星光區時，他遇到了奧蘭多導師。
“導師。”
“林洛。”奧蘭多導師看起來有些疲憊，“我剛從院長那裏回來。關於你妹妹的情況……我們有個推測。”
“請說。”
“星辰詠者，歷史上出現過七位。”奧蘭多導師說，“根據古籍記載，每一位都能與特定的星辰產生共鳴。而共鳴的星辰，往往與她們的命運緊密相連。”
“林曉共鳴的是哪顆星？”
“不是一顆，是一個星座。”奧蘭多導師臉色凝重，“獵戶座。而獵戶座，在星宮的星圖中，被稱爲‘守門人之座’。”
守門人。
星宮的守門人，守護着什麼？
“導師，您的意思是……”
“林曉可能不是普通的星辰詠者。”奧蘭多導師壓低聲音，“她可能是……星宮守門人的後裔，或者轉世。”
轉世？
這個詞讓林洛心頭一沉。
“有證據嗎？”
“暫時沒有，只是推測。”奧蘭多導師說，“但她的力量覺醒速度、與獵戶座的共鳴、還有聽到的呼喚……都指向這個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會怎樣？”
“那她就會成爲所有勢力的焦點。”奧蘭多導師看着他，“陰影議會會想控制她，王室會想拉攏她，神殿會想供奉她。而她本人……可能會逐漸覺醒前世的記憶，甚至……被前世的人格影響。”
林洛握緊了拳頭。
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妹妹就是妹妹，不是任何人的轉世，不是任何勢力的工具。
“有什麼辦法阻止嗎？”
“加強她的自我意識，讓她明確‘我是林曉’這個認知。”奧蘭多導師說，“同時，盡量避免她接觸與星宮相關的事物，減少刺激。”
“我會注意的。”
“還有一件事。”奧蘭多導師說，“院長決定，一個月後舉行‘學院大比’。不是新生大比，是全學院所有學生都可以參加的年度大比。優勝者可以獲得進入【星輝秘境】的資格。”
星輝秘境，學院掌控的最高級秘境，據說裏面有上古遺跡和傳奇傳承。
“您的意思是……”
“讓你參加。”奧蘭多導師說，“而且，必須取得前十名。只有進入秘境，你才能快速提升實力，應對未來的挑戰。”
前十名。
學院有數千名學生，其中不乏四年級、五年級的精英，甚至有三階、四階的高手。
以林洛現在的實力，很難。
但必須做到。
“我會的。”
回到宿舍，林洛沒有休息。
他坐在床上，開始修煉。
星隕核心緩緩旋轉，吸收着星光。攻擊力持續增長：2260，2270，2280……
同時，他開始消化星隕劍譜。
十二式基礎劍招，他需要全部掌握。
六式進階劍技，至少要入門。
三式絕殺，暫時不敢嚐試——消耗太大，而且需要完整的星隕劍才能發揮威力。
時間在修煉中流逝。
窗外，夜色深沉。
而在學院的某個角落，那個林洛見過的神秘導師，正站在通訊法陣前，低聲匯報：
“目標已進入特殊培養序列，獲得星隕核心。建議盡快行動，否則成長速度將超出控制。”
法陣另一頭，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繼續監視。‘鑰匙’的下落有眉目了嗎？”
“還沒有。但星辰詠者的異常，可能與‘鑰匙’有關。建議加大監視力度。”
“批準。記住，不要暴露。星輝學院的水，比你想的深。”
通訊中斷。
神秘導師走出房間，看向星光區的方向。
月光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幽暗的光。
狩獵，才剛剛開始。
而獵物，正在快速成長。
這場暗中的較量，勝負難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