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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打字,每一個字都像釘子:
“李浩,你媽的腿是你弟媳的金孫踢斷的嗎?既然鐲子給了她,兩萬八也是你偷我的錢買的,醫藥費找她要去。”
“我爲了救你媽,差點命都沒了,你們在吃海鮮大餐慶祝。既然你們這麼有錢,八萬塊醫藥費對你們來說是小意思吧?”
這下,親戚們開始竊竊私語了。
二姨:“哎喲,這紅棗咋還有蛆啊?這也太......”
三舅:“這轉賬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鐲子是祖傳的嗎?”
王倩急了,跳出來辯解:“那是我大哥借給我的!大嫂你怎麼這麼小氣,一家人算這麼清!”
借?
我冷笑一聲,直接@所有人:
“正式通知各位長輩,我要離婚。李浩婚內家暴、轉移財產、遺棄重病妻子,這筆賬我們法庭見。”
“誰要是覺得我做得絕,歡迎去給李桂芬交那八萬塊醫藥費,我不攔着。”
這句話一出,剛才還想勸和的幾個親戚瞬間潛水。
涉及錢,誰都是啞巴。
婆婆在語音裏撒潑打滾:“你敢離婚?離了你就是破鞋!我看誰敢要你!你這種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就是沒人要的爛貨!”
我最後回了一句:
“我周曼,年薪百萬,外科一把刀。離了你是升職,離了我是你找死。”
“李浩,別裝死。明天上午十點,民政局,我等着你。不來,我就把這些證據發到你單位領導郵箱。”
李浩沒去民政局。
他帶着婆婆和王倩,來了醫院大廳。
他們一家被趕出VIP病房後,只能住進普通八人間。
婆婆那條嬌貴的腿受不了硬床板,更受不了旁邊床大爺的呼嚕聲。
既然軟的不行,他們決定來硬的。
醫鬧。
不得不說,這一家子在作死這件事上,很有天賦。
我剛掛完吊瓶,被輪椅推着去辦手續,就聽見大廳裏鑼鼓喧天。
一條白底黑字的橫幅拉得老長:
“無良醫生周曼,虐待婆婆,拋棄丈夫,把全家逼上絕路!”
婆婆坐在輪椅上,頭發故意抓得亂糟糟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
“大家評評理啊!我兒媳婦是外科主任,爲了錢把親婆婆趕出病房啊!”
“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嫉妒弟媳婦懷孕,還要打人啊!”
“這種毒婦,怎麼配當醫生啊!”
李浩站在旁邊,一臉頹廢,舉着個喇叭:“周曼,你出來!我們要活不下去了!”
王倩則挺着那個根本看不出來的肚子,在旁邊發傳單。
圍觀群衆指指點點。
“這醫生這麼狠?”
“連婆婆都不管?太缺德了吧。”
院長聞訊趕來,臉色鐵青。
他找到我,語氣嚴肅:“周主任,這是怎麼回事?如果是家事,請你立刻處理好,不要影響醫院聲譽。”
李浩看到院長找我,更是得意洋洋。
他以爲這就是我的軟肋。
只要他在醫院鬧,我就得乖乖掏錢,還得跪下來求他回家。
以前的周曼可能會。
現在的周曼,只想笑。
“院長,借大廳的LED屏用一下。”我淡定地說,“這就是處理方式。”
院長愣住了。
我沒等他答應,直接把手機連上了控制台。
那是醫院平時用來宣傳健康知識的大屏,就在大廳正中央,幾十寸大。
下一秒,屏幕亮了。
不是道歉視頻。
是監控錄像。
家裏爲了防保姆偷懶裝的高清監控,帶錄音的那種。
畫面一:
我挺着大肚子,臉色蒼白地在給婆婆按摩腿,婆婆一邊吃着燕窩一邊罵我手法重了。
畫面二:
李浩拿着手機轉賬,對着電話那頭說:“沒事,那黃臉婆不知道,我說是買菜錢,攢下來給你買鐲子。”
畫面三:
那天回家,那袋生蛆的紅棗被摔在桌上,李浩狠狠一巴掌把我打得嘴角流血。
畫面四:
最勁爆的來了。
我倒在血泊裏求救,李浩嫌棄地跨過我的身體,說:“真晦氣,別弄髒地板。”
然後一家三口關門離去,留下我在地上爬行。
高清大屏,環繞立體聲。
李浩那句“真晦氣”,在大廳裏回蕩了三遍。
人群一片譁然。
原本指責我的聲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倒吸涼氣的聲音和憤怒的咒罵。
“臥槽!這是人幹的事?”
“見死不救?這還是丈夫嗎?”
“那老太婆剛才還裝可憐,原來在家裏這麼惡毒!”
婆婆坐在輪椅上的撒潑動作僵住了,張着大嘴,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李浩手裏的喇叭掉在地上,“咣當”一聲。
我推着輪椅,穿着病號服,手裏拿着個擴音器,緩緩從人群中出來。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虐待’?”
我聲音不大,但通過擴音器,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你們喜歡鬧,喜歡讓大家評理,那我們就把賬算清楚。”
我從懷裏掏出一疊文件,直接甩在李浩臉上。
那是律師函。
“造謠、誹謗、醫鬧、遺棄罪。這一條條夠你們全家進去蹲個三年五載了。”
“還有,”我轉頭看向正準備往人群裏縮的王倩,“弟媳,別走啊。”
“大家都在呢,不想看看你肚子裏的‘金孫’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