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聖堂暗影
泰拉的夜晚再次降臨，皇宮在人工天幕下泛着柔和的銀光。靜默聖堂位於皇宮最深處，是一座獨立於主建築群的穹頂結構，據說其地基直接建立在泰拉古老的星脈交匯點上。
上官神威和維克多藏在聖堂外三百米處的一座觀測塔內。維克多調出全息地圖，上面標注着守衛的巡邏路線和掃描儀覆蓋範圍。
“守衛每十五分鍾換崗一次，換崗時有三十秒的盲區，”維克多低聲說，“但聖堂內部的情況未知。根據建築圖紙，主廳是圓形空間，中央是帝皇的冥想平台，四周有四個小型側室，用途不明。”
上官神威檢查着身上的裝備：光學迷彩服能扭曲光線，使他們在監控中幾乎隱形；幹擾器能暫時屏蔽生命信號掃描，但只有十分鍾效果；武器只帶了非致命的神經麻痹槍和振動匕首——他們的目的是探查和營救，不是屠殺同胞。
“巴爾薩澤提供的情報顯示，最近三天有異常能量讀數從聖堂傳出，”上官神威說，調整着腕部數據板，“但守衛日志顯示除日常維護人員外，無人進出。這意味着要麼讀數有誤，要麼有人通過未知途徑進入。”
維克多點頭：“我已經讓巴爾薩澤的人在遠處監視所有已知入口，如果今晚有人進出，我們會知道。”
時間到了。守衛開始換崗，兩隊衛兵在聖堂入口處交接。就是現在。
兩人如影子般滑出觀測塔，光學迷彩使他們幾乎融入夜色。幹擾器開啓，周圍的掃描儀出現短暫的數據波動，但很快恢復正常——在監控室看來，這只是常見的儀器幹擾。
他們迅速穿過開闊地帶，抵達聖堂基座。建築表面是光滑的黑色石材，沒有任何可見的入口或窗戶。唯一的正門需要三重身份驗證，且守衛嚴密。
但上官神威不是來走正門的。他取出融合後的共鳴石碎片，晶體在黑暗中發出微光。隨着他集中精神，碎片開始脈動，光線在聖堂表面遊走，最終停留在一塊看似普通的石板上。
“這裏。”上官神威輕聲說。
維克多上前檢查，手指在石板邊緣摸索，發現了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縫隙。“隱藏入口，但沒有控制面板。”
上官神威將碎片貼近石板。奇跡再次發生——石材表面浮現出光紋，形成復雜的圖案，與碎片上的符號呼應。石板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向下的階梯，一股冷風從中涌出，帶着某種...非自然的寒意。
“這不是帝國技術。”維克多警惕地說。
“是更古老的東西。”上官神威率先進入，碎片作爲唯一的光源，照亮了狹窄的通道。牆壁上刻滿了未知的文字和圖案，與起源之環上的符號同源。
階梯螺旋向下，似乎通往地底深處。空氣越來越冷，呼吸都凝成了白霧。上官神威通過碎片感知到強大的能量流動，如同心跳般規律地脈動。
突然，前方傳來聲音——不是人聲，而是一種低沉的嗡鳴，仿佛巨獸的呼吸。兩人停下腳步，上官神威示意維克多關閉所有電子設備，只靠碎片的光芒前進。
通道盡頭是一扇敞開的石門，門後就是靜默聖堂的主廳。景象令人震撼。
聖堂內部空間遠比外部看起來龐大，穹頂高達五十米，表面是活動的星圖投影。但此刻，星圖扭曲紊亂，星辰如同受傷般閃爍不定。中央平台上，帝皇坐在生命維持椅上，閉目不動，但臉色灰敗，額頭上布滿汗珠。
更詭異的是，三團暗影般的物質懸浮在帝皇周圍，不斷蠕動變形，仿佛有生命。它們伸出觸須般的結構，試圖連接帝皇頭部接入生命維持系統的接口。
“那是什麼東西？”維克多震驚低語。
上官神威通過碎片感知到這些暗影的本質——它們不是實體，而是某種意識投影，充滿了惡意與飢渴。它們在吸取帝皇的意識能量，或者說，在嚐試覆蓋並控制他。
“意識掠奪者，”上官神威想起古老的記錄，“傳說中能以純粹意識形態存在，寄生並控制其他智慧生命的實體。”
“怎麼對付？”
“用同樣的武器。”上官神威握緊碎片，集中全部意志。碎片爆發出耀眼光芒，直射向最近的一團暗影。
暗影發出無聲的尖嘯，被光芒擊中部分如煙消散。但它沒有退縮，反而分裂成更多小團，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維克多開槍射擊，神經麻痹彈穿過暗影，毫無效果。“物理攻擊無效！”
上官神威繼續用碎片的光芒驅散暗影，但很快發現一個問題——每次使用碎片，他都感到精神疲憊，仿佛自己的意識也在被消耗。而暗影似乎無窮無盡，不斷再生。
帝皇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不再是熟悉的智慧深邃，而是充斥着痛苦與掙扎。
“神威...”帝皇的聲音微弱，通過生命維持系統的揚聲器傳出，“它們...來自虛空...想要通道...”
“什麼通道？”上官神威邊抵擋暗影邊問。
“起源之環...是門...它們想通過...”帝皇的話語斷斷續續，“上官家族...提供了錨點...在聖堂下方...”
話音未落，三團暗影突然融合成一團更大的黑影，形態開始固化，逐漸顯現出類人輪廓。一個空洞的聲音在聖堂中回響：
“覺醒者，你來了。比預計的早。”
上官神威後退一步，將維克多護在身後：“你們是什麼？想要什麼？”
黑影發出類似笑聲的波動：“我們是先驅，是進化，是未來。你們人類固守肉身，局限在狹隘的現實。我們提供解放——意識的永恒自由。”
“以控制他人爲代價的自由？”上官神威諷刺道。
“控制？不，是融合。優秀的意識加入我們，成爲偉大整體的一部分。劣質的...被吸收，作爲養分。” 黑影向前飄動，“帝皇的意識很美味，強大而古老。但你的...更特別。七星之子，起源之環的共鳴者。加入我們，你將獲得真正的力量。”
“如果我拒絕呢？”
“那就成爲養分，像他一樣。” 黑影指向帝皇，後者的眼睛再次閉上，生命信號進一步減弱。
上官神威感到戒指上的碎片變得滾燙。他低頭一看，發現碎片不僅在發光，還在...生長。晶體表面延伸出細微的脈絡，如同神經突觸，試圖連接他的皮膚。
一瞬間，他明白了。共鳴石不僅是鑰匙或工具，它們是橋梁——連接物質世界與意識維度的橋梁。而他的身體，經過基因改造和“神性威嚴”的覺醒，是完美的接口。
“維克多，去平台，切斷帝皇與生命維持系統的連接。”他命令道。
“那會殺死他！”
“不，這些黑影通過系統接口入侵，切斷是唯一辦法。相信我。”
維克多猶豫片刻，最終點頭，利用光學迷彩向平台移動。
黑影注意到他的行動：“愚蠢。”
一道暗影觸須射向維克多，速度快如閃電。上官神威來不及阻止，只能將碎片的光芒聚焦成束，試圖攔截。但就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碎片的光芒沒有攻擊暗影，而是與暗影接觸後發生了奇特的融合。光與暗交織，產生了第三種能量形式：銀灰色的霧狀物質，既非光也非影。
這團霧迅速擴散，包裹住整個聖堂。所有聲音消失了，時間仿佛凝固。上官神威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空白空間中，面前是帝皇的意識投影——不是現在衰弱的帝皇，而是全盛時期威嚴睿智的形象。
“這是意識空間，時間有限。”帝皇的意識說，“聽我說，神威。這些虛空存在尋找起源之環數千年了，因爲那是通往我們維度的穩定門戶。二十年前，七星連珠短暫開啓了門戶，你的出生是那次事件的副產品——你的意識在那一刻與起源之環建立了永久連接。”
“我是...門戶？”上官神威震驚。
“不完全是。你是鑰匙，也是鎖。你的意識能開啓門戶，也能關閉它。上官家族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們與虛空存在交易——提供穩定的錨點，換取知識與力量。”帝皇的表情嚴肅，“聖堂下方有一個古老的星脈節點，他們正在那裏建造永久錨點。一旦完成，門戶將永遠開啓，虛空存在將大規模涌入我們的現實。”
“如何阻止？”
“摧毀錨點，關閉門戶。但你需要完整共鳴石的幫助，聖堂中有一塊。”帝皇指向空白空間中的一點，那裏浮現出一塊完美六棱柱晶體的影像，“它就在平台下方，與星脈節點連接。拿到它，你就能暫時控制門戶。”
“那您呢？您的身體...”
“我的身體已經衰敗，但意識還能堅持。切斷連接是正確的決定，這樣虛空存在就無法繼續侵蝕我。”帝皇的目光變得柔和，“神威，我選擇你不是偶然。你有人類的情感與堅韌，也有超越人類的力量與視野。無論發生什麼，記住：你是人類，爲人類而戰。”
空間開始波動，銀灰霧氣消散。上官神威回到現實，發現只過去了幾秒鍾。維克多已經抵達平台，正準備切斷連接。
“等等！”上官神威喊道，“先拿平台下方的東西！”
維克多一愣，隨即在平台上尋找。很快，他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凹槽，裏面正是那塊完整的六棱柱共鳴石。
就在維克多取出晶體的瞬間，整個聖堂劇烈震動。黑影發出憤怒的咆哮：“不！那是錨點的核心！”
“現在，切斷連接！”上官神威命令。
維克多將神經麻痹彈射向生命維持系統的關鍵節點。電火花四濺，系統停機，帝皇的身體癱軟在椅子上。但幾乎同時，所有暗影開始失控地扭曲、膨脹，仿佛失去了控制。
“它們失去錨點了，但會反撲！”上官神威喊道，“把晶體給我！”
維克多扔過晶體。上官神威接住的瞬間，完整共鳴石與他手中的碎片產生了強烈共鳴。所有晶體融合爲一體，形成一塊手掌大小的完美晶體，內部流光溢彩，仿佛蘊含整個星河。
黑影匯聚成巨大的風暴，向兩人撲來。上官神威舉起完整共鳴石，將全部意志注入其中。
這一次，不是光芒，而是無形的波動。波動所過之處，暗影如晨霧遇朝陽般消散。黑影發出最後的尖嘯：“這只是開始！門戶終將開啓，虛空終將降臨！”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聖堂的星圖投影恢復正常，星辰安靜地閃爍。帝皇躺在平台上，生命信號微弱但穩定，脫離了虛空存在的侵蝕。完整共鳴石在上官神威手中光芒漸弱，恢復成普通的晶體外觀，但能感到其中蘊含的磅礴力量。
維克多喘着氣：“我們...成功了？”
“暫時。”上官神威看向聖堂地面，那裏出現了新的光紋，形成一個向下的通道入口，“錨點還沒完全摧毀，而且敵人知道我們發現了。”
遠處傳來腳步聲和警報聲——守衛被剛才的能量波動驚動了。
“怎麼辦？”維克多問。
上官神威快速思考：“你留下，向守衛解釋情況——部分真相。告訴他們我們發現帝皇生命信號異常，擅自進入是爲了救人。我繼續向下，摧毀錨點。”
“您一個人太危險！”
“如果兩人都留下，錨點可能被敵人搶先摧毀或轉移。”上官神威堅定地說，“而且，我需要你確保帝皇安全，並拖延時間。”
腳步聲越來越近。上官神威最後看了一眼昏迷的帝皇，轉身跳進新出現的地下通道。維克多則站在平台旁，準備面對沖進來的守衛。
通道向下延伸，牆壁上的光紋自動亮起，指引方向。上官神威握緊完整共鳴石，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下方，星脈節點的深處，隱藏着上官家族與虛空存在的秘密，以及人類帝國未來的命運鑰匙。
而他，必須拿到那把鑰匙，無論代價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