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一夜,林晚睡得並不踏實。

大概是因爲心裏惦記着那一鍋麻辣兔丁,她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全是滿山的野兔子排着隊往她的鍋裏跳。

天剛蒙蒙亮,東方泛起魚肚白。

林晚就一骨碌從熱炕上爬了起來。

她連臉都顧不上洗,胡亂套上那件軍大衣,踩着棉鞋就往院子裏跑。

“一定要中啊!”

她扒着籬笆,伸長了脖子往昨天埋下鐵絲套的那叢灌木裏看。

雪地靜悄悄的。

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昨天留下的雜亂腳印,那根鐵絲孤零零地立在那兒,上面掛着一層霜,別說兔子了,連根兔毛都沒有。

“空的?”

林晚眼裏的光瞬間滅了一半。

她有些不甘心地想推開籬笆門出去看看是不是套子被雪埋了。

“別動。”

一道低沉,帶着晨起特有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林晚嚇了一激靈,猛地回頭。

只見周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不遠處的山道上。

他今天似乎起得比平時更早,身上帶着一股濃重的寒氣,眉毛和睫毛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顯然是在外面待了不短的時間。

他背着槍,單手插在棉襖兜裏,正皺着眉頭看着林晚。

“你這一大早又是扒籬笆又是跺腳的,方圓二裏地的活物都被你嚇跑了。”

周凜走了過來。

“套兔子那是細致活,講究的是個靜字。你這哪是守株待兔,你這是敲鑼打鼓送客呢。”

林晚有些理虧,縮了縮脖子。

“我這不是......心急嘛。我看那腳印挺新的,以爲一晚上肯定能套着。”

周凜走到籬笆外,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翻進來,而是隔着籬笆,目光落在那根毫無動靜的鐵絲上。

他眯了眯眼,似乎看出了門道。

“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動那個套子了?”

周凜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盯着林晚。

“呃......”林晚臉一紅,“我......我怕它不結實,睡前又去緊了一下。”

“嘖。”

周凜發出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人的味兒。”

他指了指那塊地,“野牲口鼻子靈得很,特別是這種老野兔。你來回在那踩,留下的全是人氣兒和這股子......”

他頓了一下,鼻尖似乎又縈繞起那股淡淡的奶香和花香。

“......雪花膏味兒。兔子要是敢來,那就是活膩了。”

林晚恍然大悟。

原來是自己太勤快,反而壞了事。

“那咋辦?重新下?”林晚虛心求教。

周凜看着她那副做錯事的小學生模樣,心裏那股子因爲昨晚失眠而產生的煩躁,莫名其妙地散了不少。

昨晚回去後,他躺在硬板床上,腦子裏總是揮之不去那只被他握住的手。

軟。

太軟了。

那是常年握槍握斧頭的他,從未觸碰過的細膩。哪怕是隔着那一層薄薄的皮膚,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下面溫熱流動的血液。

這讓他這個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的大老爺們,第一次覺得這漫漫長夜有點燥熱。

“不用重新下。”

周凜收回心神,從路邊折了一根帶葉的鬆樹枝。

“這種天,風大。過兩個小時你的味兒就散了。”

他把鬆樹枝遞給林晚。

“把周圍的浮雪掃一掃,蓋住你的腳印。然後回屋去,把窗簾拉上,別老往外探頭探腦。只要你不出來,這地方對兔子來說就是安全的。”

林晚接過鬆樹枝,乖乖照做。

她小心翼翼地把籬笆外的腳印掃平,僞裝成自然的雪地模樣。

周凜站在一旁看着。

“行了。”

見她掃得差不多了,周凜開口叫停,“進屋吧。別凍傻了。”

林晚直起腰,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謝謝周老師指點!要是套着了,我請你吃肉!”

周凜被這個“周老師”叫得一愣。

隨即,他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笑意。

“先套着再說吧。別到時候連根兔毛都沒摸着,還得我倒貼你幹糧。”

說完,他轉身繼續往山上走去開始今天的巡山任務。

只是那腳步,似乎比平時輕快了幾分。

......

這一天,對林晚來說是極其漫長的。

爲了貫徹周凜的“靜字訣”,她強迫自己不去窗戶邊偷看。

爲了轉移注意力,她把那兩團羊毛線拿出來,坐在熱炕頭上織毛衣。

霧霾藍的毛線在指尖穿梭,鏤空樹葉花紋一點點成型。

但她的耳朵卻時刻豎着,留意着院子裏的動靜。

上午十點。無事發生。

中午十二點。除了風聲,還是風聲。

下午兩點。一只烏鴉落在籬笆上叫了兩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林晚有些泄氣了。

“看來今天又要空軍了。”

她放下手裏的毛衣,看着窗台上的大蒜苗發呆。

難道是因爲自己真的太心急了?還是那只兔子已經換路線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

冬天的太陽落山早,不到四點,天色就開始暗了下來。

大山深處的黑夜,總是帶着一種壓迫感,迅速吞噬着白晝的餘光。

就在林晚準備起身去做晚飯,徹底放棄今天的希望時。

“撲棱——!吱——!”

一聲極其細微、但在寂靜的雪原上顯得格外刺耳的動靜,猛地鑽進了她的耳朵。

那是積雪被劇烈攪動的聲音,伴隨着某種動物受驚後的短促尖叫。

林晚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她猛地扔下毛衣,連鞋都差點穿反,三步並作兩步沖到窗前。

沒敢直接拉開窗簾,而是透過那條特意留出來的縫隙往外看。

只見那從灌木叢裏,積雪正在劇烈翻騰!

一團灰色的影子正在拼命掙扎,把周圍的雪攪得漫天飛舞。

中魚了!

不對,中兔了!

林晚興奮得差點叫出聲來。

她並沒有立刻沖出去。

周凜說過,兔子這東西急了會咬人,而且力氣不小。如果套子沒勒死,貿然靠近容易被它掙脫跑掉,或者被抓傷。

她得等。

等它折騰累了。

那團灰影掙扎了足足有五六分鍾。

隨着時間的推移,動靜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偶爾的抽搐。

“就是現在!”

林晚全副武裝。

戴上厚手套,拿上一根粗木棍,推門沖了出去。

來到灌木叢前。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那個獵物時,林晚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大一只野兔!

這是一只成年的東北灰野兔,看體型得有五六斤重!

此時,那根細鐵絲正死死地勒在它的脖子上。周凜打的那個結是越掙扎越緊的死扣,這兔子已經基本沒氣了,身子還在微微抽搐。

林晚深吸一口氣,克服了心裏的那一絲不忍。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這就是生存。

這可是實打實的肉啊!

她伸手抓住兔子的後腿,把它拎了起來。

沉甸甸的,手感極佳。

那身灰色的皮毛厚實油光,一看就是個過冬的好料子。

“成功了!”

林晚拎着兔子,站在風雪中,臉上露出了屬於獵人的狂喜。

這不僅是一頓肉,更是她在這個殘酷環境裏,靠自己的雙手(雖然主要是周凜教的)獲取的第一份獵物。

這種成就感,比她在空間裏拿現成的物資要強烈得多。

回到屋裏。

暖氣撲面而來。

林晚把兔子扔在地上。

看着這只肥碩的獵物,她突然犯了難。

吃是會吃,但這......怎麼收拾?

剝皮,開膛,放血。

這可是一整套技術活。

要是弄不好,不僅肉會腥,那張好好的兔皮也就廢了。

她雖然有空間,有物資,但這種血腥的屠宰活兒,她是真沒幹過。

林晚看着那只兔子,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影。

那個擁有一雙雖然粗糙但極其靈巧的大手,殺伐果斷,連劈柴都能劈出藝術感的男人。

“周老師......”

林晚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既然是你教我抓的,那這售後服務,你總得管到底吧?”

更何況,她還欠他一頓“謝師宴”。

這只兔子,正好是最好的理由。

林晚看了看時間。

這個點,周凜應該剛好巡山結束回到宿舍。

她從空間裏拿出那瓶珍藏的五味子酒。

又準備了一小包麻辣火鍋底料(這可是做麻辣兔丁的靈魂)。

“準備今晚的菜單。”

主菜:麻辣兔丁。

配菜:清炒大白菜(解膩)。

主食:大米飯(管夠)。

酒水:五味子酒+冰糖。

林晚換上一件幹淨的罩衣,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

並沒有刻意打扮,只是讓臉頰顯得更紅潤些,眼神顯得更無辜些。

“走,去請那個凶巴巴的男人吃飯。”

她拎起那只還沒涼透的兔子,推開了門。

這一次,她不再是被動等待救援的嬌小姐。

而是提着戰利品,主動出擊的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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