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夜召

門板撞在土牆上的悶響,在寂靜的冬夜裏顯得格外驚心。

油燈昏黃的光暈被涌入的寒風攪得一陣亂晃,將趙秉安映在牆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而巨大。他獨自站在門口,深色的鬥篷上還帶着屋外的寒氣和夜露,平日裏那份胥吏特有的油滑與謹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繃斷的緊繃感和眼底深處一抹來不及完全掩飾的惶急。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針,快速而銳利地掃過屋內每一張驚愕的臉,最後釘在夏銘身上。

“夏銘,帶上那個會認字的女子,”他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刀鋒般的冷硬,手指指向薛靜,“立刻跟我走。其他人,”他的視線掃過毛文瀚、田嶽、陳鋒、張磊,最後在蜷縮在薛靜身後、臉色瞬間慘白的徐婉身上頓了頓,“留在原地,不得踏出此門半步!王三會在外面守着。”

深夜。突兀。只帶兩人。語氣決絕。

屋內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幹,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緊張。

夏銘的心髒在胸腔裏重重擂了一下,但他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趙秉安此刻的狀態極不正常,像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又像是下了某種孤注一擲的決心。這種時候,任何猶豫、質疑或不配合,都可能招致無法預料的後果。

他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立刻躬身應道:“是,大人。” 隨即轉向薛靜,用眼神示意她鎮定,同時飛快地低聲對毛文瀚說了一句:“毛哥,看好家。”

毛文瀚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神裏充滿了不贊同和擔憂,但他看到夏銘眼中不容置疑的決斷,又看了一眼門口趙秉安那冷冽如刀的目光,終於重重一點頭,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小心。”

田嶽、陳鋒、張磊都嚇呆了,不知所措。徐婉緊緊抓着薛靜的衣角,眼神驚恐,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薛靜輕輕按住手背,搖了搖頭。

薛靜深吸一口氣,迅速理了理略顯凌亂的鬢發和衣襟,臉上恢復了一貫的平靜——至少表面如此。她對徐婉低聲道:“別怕,沒事。” 然後走到夏銘身邊,對趙秉安微微屈膝:“民女聽憑大人吩咐。”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多餘的詢問。這種幹脆利落的服從,似乎讓趙秉安心頭的焦躁略微平復了一瞬,但他臉上的寒霜並未消融。

“走。”他轉身,鬥篷揚起一陣冷風。

夏銘和薛靜立刻跟上。踏出房門的瞬間,夏銘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屋內——毛文瀚站在最前,像一堵沉默的牆;田嶽等人滿臉憂懼;徐婉望着他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手指卻悄悄在身前做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向內彎曲的動作——這是他們約定的,表示“有危險感知但不明”的暗號。

夏銘心頭一凜,面上卻不露聲色,迅速轉身,帶上了那扇並不牢靠的木門。門合攏的瞬間,他看見王三那張木然的臉上,也似乎掠過了一絲極淡的、復雜難明的神色。

門外,夜色濃稠如墨,寒風刺骨。縣衙後院的通道裏沒有燈籠,只有遠處衙門口和幾處重要屋舍透出的零星微光,勉強勾勒出路徑的輪廓。趙秉安步履很快,鬥篷的下擺在黑暗中獵獵作響。夏銘和薛靜緊隨其後,不敢落後半步,也無暇交談。

趙秉安沒有走向他的吏房,也沒有去倉廒,而是拐向了縣衙更深處、更爲僻靜的一個角落。那裏有一排低矮陳舊的老屋,似乎是存放廢舊文書或雜物的庫房,平日罕有人至。

他在其中一扇看起來與其他並無二致的木門前停下,沒有立刻推門,而是左右迅速看了看。黑暗寂靜,只有風聲。他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並非他日常隨身的那串),插進鎖孔,動作有些急促。鎖似乎有些鏽澀,他用力擰了兩下,才“咔噠”一聲打開。

推開門,一股陳年的灰塵和紙張黴變的氣味撲面而來。屋內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進來。”趙秉安低聲道,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夏銘和薛靜對視一眼,跟着踏入黑暗。趙秉安反手關上了門,屋內徹底伸手不見五指。隨即,黑暗中傳來“嚓”的一聲輕響,一點橘黃色的火苗亮起,是趙秉安點燃了一盞小巧的、似乎早就準備好的油燈。

燈火如豆,勉強照亮了這間不大的屋子。果然是一間廢棄的文書庫,靠牆堆着一些落滿灰塵的破舊木架和散亂的卷宗,地上也零落着些廢紙。屋子中央有一張積灰的舊桌和兩把歪腿的凳子。

趙秉安將油燈放在桌上,昏黃的光暈映照着他晦暗不明的臉。他示意夏銘和薛靜坐下,自己卻沒有坐,而是背着手,在狹小的空間裏踱了兩步,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做最後的權衡。

屋內寂靜得可怕,只有油燈燈芯偶爾爆出的細微噼啪聲,以及趙秉安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終於,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夏銘和薛靜,開門見山,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

“今日府城來的人,你們聽說了?”

夏銘點頭:“聽王三提過一句,說是按察使司某位大人的遠親,來此遊歷。”

“遊歷?”趙秉安嘴角扯起一個冰冷的、充滿譏誚的弧度,“馮景榮,按察使司僉事馮大人的親侄子,在府城也算一號人物,會無緣無故跑到這窮鄉僻壤來‘遊歷’?”

馮景榮!果然是馮爺那邊的人!而且身份如此敏感——按察使司僉事的侄子!僉事是正五品官,掌一省刑名按劾,權勢不小。其侄子親自前來,絕不可能是“遊歷”那麼簡單。

“大人的意思是……”夏銘謹慎地問。

“他是沖着本官來的。”趙秉安毫不掩飾,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不,確切說,是沖着他叔父馮僉事交代的‘差事’來的。昨夜……你們在後園,都看見了,也聽見了。”

他直視着夏銘,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眼睛,看到心底去:“本官也不必再遮掩。那本賬,關系重大,涉及……一些陳年舊事和人物。馮僉事背後的人想要,給了‘鑰匙’,但本官信不過。昨夜爭執,被爾等撞破,那馮景榮想必也知道了。”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急促:“馮景榮今日抵縣,表面是接風宴,實則在席間多次旁敲側擊,問及倉廒舊賬、歷年采買,甚至……問起了你們這幾個‘海外奇人’。孫有德那廝在一旁煽風點火,縣尊大人似乎……也有些疑慮。”

壓力,來自馮景榮代表的王府(或馮僉事)勢力,來自孫稅吏的落井下石,甚至可能來自知縣的猜忌。趙秉安此刻的處境,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凶險。

“所以大人召我二人前來……”夏銘試探道。

趙秉安從懷中取出一個用普通藍布包裹的、書本大小的東西,放在積灰的桌面上。正是昨夜馮爺從他那裏拿走的藍皮賬本!只是此刻,賬本外面的藍布上,隱約能看到一些深色的、不規則的污漬,像是……血跡?

“賬本,馮景榮今日又‘還’給本官了。”趙秉安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他說,‘鑰匙’出了點‘岔子’,‘印記’未能完全抹除,反而……更加活躍了。他讓本官自己想辦法‘處理幹淨’,三日之內,他要看到‘幹淨’的賬本,否則……”

否則如何,不必再說。馮景榮這是把燙手山芋又扔了回來,還限定了死期!賬本上的“標記”出了問題,變得更加危險或顯眼?而趙秉安顯然對如何處理這“標記”一無所知,或者說,他根本不敢再輕易嚐試那所謂的“鑰匙”。

“本官找你們來,”趙秉安盯着夏銘和薛靜,眼神中混合着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最後一點希冀,“是因爲你們‘海外’而來,見識或許與常人不同。這賬本上的‘印記’,還有那‘鑰匙’……你們,可曾見過類似之物?或……知道如何處置?”

原來如此!趙秉安走投無路,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了他們這些“海外奇人”身上!指望他們能看懂或解決連馮景榮(或者說馮景榮背後的勢力)都似乎搞不定的“標記”問題!

夏銘心中念頭飛轉。這是一個巨大的危機,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機遇!趙秉安最大的把柄和麻煩,此刻就擺在面前,並且主動向他們求助!

但他絕不能表現出任何超出“海外流民”認知的異常。他看了一眼薛靜,薛靜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毫無頭緒。

“大人,”夏銘露出極其困惑和惶恐的表情,指着那賬本,“此物……小人等實在不知。海外雖有些奇物,但多是海船、鍾表、鳥銃之類,這等……書本上的奇異‘印記’,聞所未聞。昨夜見到那位馮爺手中的石頭,已覺古怪,更不知其用途。”

他說的全是實話(從他們的“人設”角度),姿態放得極低。

趙秉安眼中那點希冀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絕望和焦躁。他煩躁地來回踱步:“廢物!都是廢物!馮景榮逼我,孫有德盯着我,縣尊疑我……連你們這些海外來的,也一點用都沒有!”

他猛地停下,看向夏銘和薛靜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那本官留你們何用?不如……”

殺意,如同實質的寒風,瞬間籠罩了這間狹小黑暗的屋子。

夏銘背脊發涼,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退縮或表現出恐懼。他必須給趙秉安一個“有用”的理由,一個能暫時保住性命、甚至可能反過來利用眼前局面的理由。

“大人!”夏銘忽然開口,聲音鎮定,打斷了趙秉安即將出口的威脅,“小人等雖不識此‘印記’,但或可一試他法!”

趙秉安眯起眼睛:“何法?”

“小人等來自海外,雖不知此‘印記’根源,但或許……可嚐試以海外記錄之法,將此賬本內容,全部謄錄一份!”夏銘語速加快,大腦飛速運轉,“大人方才說,馮爺要的是‘幹淨’的賬本。若此‘印記’果真邪異,附着於這原本之上,那我們另造一本內容完全相同、但無此‘印記’的新賬,是否……可暫解大人之憂?”

“謄錄?”趙秉安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方向。

“正是!”夏銘趁熱打鐵,“薛靜擅書,記憶力尚可,小人可從旁協助核對。我們連夜開工,將此賬內容,一字不差,筆跡盡量模仿,重新造出一本。大人可將新賬交與馮爺,至於這帶有‘印記’的舊賬……”他看向趙秉安,“大人或可另行處置,或暫且藏匿。如此一來,大人既完成了馮爺交代的‘交出幹淨賬本’之事,又保留了……原件。日後若那馮爺或他背後之人再有何要求,大人手中也有個憑仗。”

這是一個大膽到近乎冒險的計劃。僞造賬本,欺騙馮景榮及其背後的王府勢力!一旦被發現,絕對是滅頂之災。但這也是目前唯一可能讓趙秉安看到一線生機,並且將他們二人“綁定”在這條船上的辦法。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能參與謄錄,就能親眼看到這本私賬的全部內容!那將是真正掌握趙秉安命脈的鑰匙!

趙秉安死死盯着夏銘,眼中光芒劇烈閃爍,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僞造賬本,風險極大。但交不出“幹淨”賬本,三天後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保留原件,也確實多一個籌碼……

“你們……能確保一字不差?筆跡能模仿?”趙秉安的聲音幹澀。

“小人不敢保證十成十,但必竭盡全力!”夏銘斬釘截鐵,“薛靜心細,可負責謄寫。小人略通些海外快速記錄核對之法,可確保內容無遺漏錯訛。至於筆跡……此賬顯然非大人親筆,模仿其原有筆跡,雖難完全一致,但夜色昏暗下,若非刻意比對細察,或可蒙混一時。且馮爺要的是‘幹淨’賬本,重點或許在那‘印記’是否消除,對字跡未必苛求。”

他的話有理有據,既給出了希望,又沒有把話說滿。

趙秉安再次陷入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目光在那本染着污漬的藍皮賬本和夏銘、薛靜臉上來回移動。時間在壓抑中一分一秒流逝。

終於,他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灰塵簌簌落下。

“好!就依你言!”趙秉安眼中血絲隱現,“今夜,你二人就在此處,將此賬內容,給本官一字不差地謄錄出來!紙筆、燈油,本官稍後送來。記住,”他身體前傾,語氣森然,“此事若成,本官記你們一功。若有一字差錯,或走漏半點風聲……你們,和留在那邊院子裏的所有人,一個都別想活!”

“小人明白!”夏銘和薛靜齊聲應道,心頭卻都沉甸甸的。這是一場與虎謀皮、刀尖舔血的交易,但他們別無選擇。

趙秉安不再多言,轉身匆匆離開了庫房,並將門從外面鎖上。屋內,只剩下夏銘、薛靜,一盞孤燈,一本可能隱藏着巨大秘密和致命危險的藍皮賬本。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與決絕。

薛靜走到桌邊,小心地解開那藍布包裹。染着深色污漬(血跡?)的藍皮賬本顯露出來,封皮陳舊,邊角磨損。在油燈光線下,賬本表面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但若凝神細看,仿佛能感覺到一種極其微弱的、令人心神不寧的滯澀感——或許就是徐婉所說的“死”的“標記”。

薛靜深吸一口氣,輕輕翻開第一頁。

蠅頭小楷,記錄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時間、銀錢數目、貨物名稱、還有簡單的代號和隱語。時間跨度長達數年,涉及的人物從縣衙胥吏到府城官員,從本地鄉紳到外地商賈,銀錢往來數額巨大,貨物更是五花八門,從糧食、布匹到藥材、古玩,甚至還有一些看似普通的“雜物”,後面卻標注着令人心驚的代號。

這不僅僅是一本記錄趙秉安個人貪墨的私賬,更像是一個龐大利益網絡的樞紐記錄,牽扯着層層疊疊的權力和黑暗交易。而其中一些與“馮”、“王府”、“某衛所”相關的條目,更是觸目驚心。

夏銘在一旁,借助微弱的燈光,協助薛靜辨認模糊字跡,同時用他們自己約定的簡單符號,在另一張廢紙的背面,快速記錄下關鍵的人名、代號、數額和關聯信息。這不是謄錄,這是在竊取趙秉安,乃至其背後勢力最核心的秘密!

時間在緊張而專注的抄錄中飛快流逝。油燈添了一次又一次,趙秉安中間悄悄送來過一次紙墨和燈油,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用更加陰鷙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

屋外寒風呼嘯,偶爾傳來遠處巡夜衙役模糊的梆子聲。雜役院裏,毛文瀚等人必定也在焦慮地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薛靜揉了揉發酸發脹的眼睛,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她將最後一行字仔細謄寫在嶄新的紙張上,放下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夏銘也將自己記錄的關鍵信息快速默記了幾遍,然後將那張廢紙湊近油燈,看着它緩緩化爲灰燼。

賬本的內容,已經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們的腦海裏。而桌上那本嶄新的、墨跡未幹的“贗品”,在昏暗光線下,看起來與舊賬頗有幾分相似。

敲門聲輕輕響起。趙秉安再次出現,他拿起那本“新賬”,快速翻閱了幾頁,又對照着舊賬看了幾處關鍵地方,臉上看不出喜怒。

“筆跡雖不能完全一致,內容似乎無誤。”趙秉安合上賬本,看向夏銘和薛靜的眼神依舊冰冷,但殺意似乎淡了些,“此事,到此爲止。今夜你們所見所聞,包括這本賬,若泄露半句……”

“小人等不敢!”夏銘和薛靜連忙道。

趙秉安將新賬小心包好,又將那本染着污漬的舊賬重新用藍布裹起,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它遞給了夏銘:“此物……你們先帶回住處,找地方藏好,絕不可讓任何人發現!待本官……想到穩妥處置之法再說。”

他竟然將舊賬交給了他們保管!這既是信任(或許已無人可信),也是將最大的風險和責任轉移到了他們身上!一旦舊賬出事,他們就是第一個被滅口的對象!

夏銘心中凜然,但面上只能恭敬接過那沉甸甸的、帶着不祥氣息的藍布包裹:“小人遵命。”

“回去吧。”趙秉安揮揮手,顯得極其疲憊,“記住本官的話。另外……府城來的馮景榮,這幾日可能還會找你們‘問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自己掂量清楚。”

夏銘和薛靜躬身退出庫房。門外,夜色依舊深沉,寒風刺骨。王三如同幽靈般守在遠處陰影裏。

兩人沉默地走回雜役院。推開院門,毛文瀚等人立刻圍了上來,看到他們安然歸來,都鬆了口氣,但看到夏銘手中那個顯眼的藍布包裹,又都露出了疑惑和擔憂。

夏銘搖了搖頭,示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和薛靜都疲憊到了極點,但精神卻因剛剛的經歷和掌握的秘密而異常亢奮。

他們將那本要命的舊賬,用油布包了好幾層,藏進了毛文瀚白天剛剛在灶膛下深處挖好的一個隱秘小洞裏,用灰燼和碎磚仔細掩蓋好。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他們肩上,已經壓上了足以將他們徹底碾碎的、來自趙秉安、馮景榮乃至更高處陰影的秘密與威脅。

夜召的漣漪,已經擴散成了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渦。而他們,正身處漩渦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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