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
溫決的眼裏罕見地出現幾分迷茫，“我最近在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處理完那件事後日子該怎麼走，我暫時也沒有頭緒。”
李航菲還想說什麼，但酒勁突然上涌，打斷了她的思路。
恰在這時，薛熙兮到了，她想下車幫溫決扶李航菲，被溫決拒絕了，她一個人把李航菲送上後座，隨後，自己也坐進去。
“先送李總回家。”
“好的，李總的車我叫了個代駕幫忙開回去，我們應該可以前後腳到。”
“好的，辛苦你了。”
薛熙兮一向做事周全，溫決沒什麼好說的。
半個小時後，溫決的車停在李航菲小區樓下的地下停車場。
代駕已經把李航菲的車停在她的停車位上，薛熙兮去拿鑰匙、結算訂單後，回來跟溫決一起送李航菲上去。
李航菲酒性還不錯，喝醉了也不折騰人，兩人一起把她送上床，溫決洗了一條熱毛巾來給她簡單擦拭臉和手，最後還在她床頭櫃上放了一杯蜂蜜水。
薛熙兮在一旁感嘆道：“溫姐，你真的好貼心。”
溫決笑了笑，“李總人不錯，我們算朋友。”
說完，她去將毛巾洗好，重新掛在欄杆上後，跟薛熙兮一起下樓。
等薛熙兮上車後，溫決才站在駕駛座的車窗邊說：“你開我的車回家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那怎麼能行？”說着，薛熙兮正要下車，“你也喝了酒。”
“我沒醉。”溫決搖搖頭，“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送完我再回去就更晚了，今天辛苦你了，早點回家吧。”
“可是……”
溫決了解小助理的性格，沒讓她把話說完，自顧自地往電梯間走，打算坐電梯上一樓，她行至半路，沖後面的人擺擺手，示意她快點回家。
溫決來到小區門口，恰好有一輛出租車正在下客，她索性直接坐上那輛出租車。
“女士，去哪裏？”
“半……”溫決的情緒突然涌上來，把剩下的三個字吞下，改口說，“綠景佳苑，去綠景佳苑，謝謝。”
“好嘞！”
出租車漸漸駛上路，路邊的樹影和路燈不斷交錯出現，明暗交替的光線映在溫決的臉上，使她的臉色顯得愈發晦澀不明。
今天李航菲舊事重提，她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
只是……
溫決低頭盯着自己的手，突然掩上面。
前排的司機敏銳察覺到後座乘客情緒的變化，怕她吐在自己車上，趕緊放了一首《好運來》來調節乘客的情緒。
溫決猛地聽到喜慶、激烈又熟悉的音樂，哭笑不得，下意識朝前看。
司機訕笑道：“大晚上的，放點兒喜慶的歌喜慶、喜慶。”
溫決只是笑笑，沒多說什麼。
出租車最後停在綠景佳苑的小區門口，“女士，到了，一共30元整。”
“好的，謝謝。”
溫決掃碼付款後下車。
她慢慢踱步到自己家樓下，慢悠悠走進電梯，經過夜風一吹，遲到的酒勁突然上來，沒注意到電梯繼續下降到了負一樓。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進來。
“嫂嫂？”
溫決聽到聲音，抬起頭，“周疏澈，這麼晚下班嗎？”
“你也是啊，嫂嫂。”
電梯門漸漸關上，周疏澈走近溫決幾步，鼻頭敏銳地嗅了嗅。
“嫂嫂你喝酒了？”
別人都說喝酒會讓五感變遲鈍，但溫決怎麼覺得自己的鼻子反而變敏銳了，在電梯的密閉空間裏，她感覺自己被周疏澈的氣息環繞。
她下意識往旁邊走了兩步，“今晚有應酬，喝了三杯。”
還能精確到杯數，說明真的沒醉。
不過，周疏澈的眉頭還是沒鬆開，“你胃不好，他們爲什麼還讓你喝？難道傅夫人的名頭還不夠大嗎？”
傅夫人，又是傅夫人，又是傅深！
溫決微醺的感覺上來，情緒壓過理智，甚至忽略了周疏澈爲什麼知道她胃不好這件離譜的事。
“我喝酒前吃了助理買的面包！而且我馬上就不是傅夫人了！但我一直會是溫決！”
非常有主體意識的一段發言。
周疏澈聞言，小聲解釋說：“我沒有怪你，我是怪那些人沒眼力見。”
周疏澈當下的神情像個委屈的大狗，很像嬌嬌犯錯時的表情。
溫決險些被迷惑，用力眨了眨眼，理智稍稍回歸，她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抱歉……我有點上頭，不用理我……”
周疏澈沒在意，他又走上前一步，“頭痛嗎？”
恰在這時，電梯到了，溫決率先出去，邊走邊答：“我沒事。”
周疏澈跟着她出去，溫決進門前，最後對他說：“很抱歉在電梯裏凶你，我回家了，你也早點休息。”
周疏澈靜靜看着溫決關上門後，低頭喃喃道：“這怎麼能算凶呢？”
說着，他還笑了，跟個癡漢一樣。
……
溫決洗完澡清醒了不少，一時也不想睡，索性走到陽台上曬月光。
傅深在這時來電，手機被她回家時扔在客廳茶幾上，她走過去，果斷掛斷，點開聊天軟件，直接打字回復。
【溫決：我今天不回去，在自己家。】
傅深秒回，但答非所問。
【傅深：是因爲應酬嗎？你喝酒了？我去接你回家。】
溫決一直知道公司有傅深的眼線，傅深可以通過對方了解自己的動態，但她不在意。
【溫決：不用，我很累，先睡覺了，明天會自己回去。】
回完，她也不等傅深的回復，直接息屏。
在把手機扔回茶幾時，她注意到茶幾上她同樣隨手放置的小樣香水……
薛熙兮每次送她的小樣都很好聞，她一時好奇這次是什麼味道。
於是，她隨意地在手腕上噴了兩下，隨後邊走回陽台坐在椅子上，邊把手腕貼近鼻間。
這也是一款味道很特別的香水，它帶着薄荷的清涼和冷梅的寒香，涼涼的，如水如雪，初聞有些許寡淡，但又餘味無窮。
溫決看着地上的月光，復又抬頭直視月亮。
今天是農歷十六，月亮又圓又大，很漂亮。
她突然想到這款香水的味道像什麼了……
——它像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