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窗外透進的晨光,勾勒出他蒼白的輪廓,也照亮了她睡袍領口的肌膚。
他站在那裏,等待她給出的判決。
姜孟黎安靜地凝視着他,她還帶着睡意的眼眸,此刻清晰得映着他的倒影。
幾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她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好啊,我很樂意。”
池硯舟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混合着疲憊和滿足的虛脫感開始在身體裏蔓延。
他和她之間的關系,步入了“正軌”。
蘇黎世的金融論壇活動結束,他和她一先一後回國,默契地維持着表面的疏離。
池硯舟回到國內,甚至顧不上傷口還沒愈合,便立刻着手推動與瑾年珠寶的合作。他親自過問細節,調動資源,效率高得讓手下的人都感到意外。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對瑾年這個項目,投入了超乎尋常的關注。
然而,隨着合作流程的推進,池硯舟心底開始滋生出焦躁。
瑾年珠寶方面前來對接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從項目總監到市場負責人,甚至是財務專員。
他在等着她。
但,沒有。
一次都沒有。
來的永遠是專業幹練的姜氏員工,他們會高效地推進工作,會完美地回答所有問題。
唯獨,沒有她。
姜孟黎徹底從這個合作中抽身。
他見不到她。
池硯舟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聽着瑾年珠寶年輕的市場總監條理清晰地匯報着推廣方案,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光滑的桌面,頻率逐漸加快。
窗外的光線透過百葉窗,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他的目光落在虛空處,並未完全聚焦在匯報者身上。
又一次,不是她。
莫名的火氣夾雜着失落,再次不受控制地竄起。
他打斷對方的匯報,聲音冷硬:“這個環節,我需要和你們姜總直接溝通。”
市場總監吳皓陽微微一愣,隨即露出職業化的笑容:“池總,這個方案姜總已經過目並同意了,如果您有細節需要調整,我可以轉告。”
“我說。”池硯舟抬起眼,眸光沉靜,氣勢迫人:“需要和姜孟黎直接溝通。”
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
下屬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他們都能感覺到,池總近來的情緒極不穩定。
池硯舟猛地合上面前的文件夾,發出足以讓所有人心髒一跳的聲響,緊接着,他冷聲開口:“出去。”
辦公室重新恢復安靜,池硯舟向後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揉捏着眉心。
她將他丟給下屬,不聞不問。
這算什麼?
他必須見到她。
立刻,馬上。
落日熔金,將瑾年珠寶大樓的玻璃幕牆染成暖色調,地下停車場卻已提前浸入昏暗與清冷。
姜孟黎獨自乘電梯直達B1,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她走向自己的車位,目光卻倏地頓住。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賓利旁,池硯舟正斜倚着車門。他穿着深灰色西裝,沒打領帶,襯衫領口鬆開了兩顆扣子,身影被光線拉得很長,帶着疲憊。
他顯然等了有一會兒。
看到她的瞬間,他直起身,一步步朝她走來。他的步伐不算快,甚至微顯滯重,但每一步都帶着壓迫感,直到在她面前站定。
他叫她的名字,聲音低沉:“姜孟黎。”
姜孟黎停下原地,抬起眼,看向他。
池硯舟看着她的模樣,胸口鬱結的濁氣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極力壓制着翻涌的情緒:“爲什麼,一直不來見我?”
姜孟黎微微偏頭,她眼中是細碎而冷淡的光,反問他:“爲什麼要見?”
池硯舟語塞,所有關於合作的借口都蒼白無力。
是他想見她。
姜孟黎看着他的模樣,很快收回視線,她不再停留,繞過他,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上車。
她系好安全帶,發動引擎。車子發出低沉的嗡鳴,前燈亮起,刺破了停車場的昏暗,也照亮了依舊僵在原地的池硯舟。
車子緩緩向前,準備駛離。
就在車頭即將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
池硯舟抬眸,幾乎是憑着本能,不顧一切地張開雙臂,直直擋在了車前。
輪胎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姜孟黎心髒猛地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刹車一腳踩到底。
她的身體因慣性狠狠前傾,又被安全帶勒回座椅。胸口在劇烈起伏,握着方向盤的指尖微微發白。
驚魂未定,怒火瞬間竄起。
她推開車門,看向他,聲音繃緊:“池硯舟,你又發什麼瘋?”
池硯舟緩緩放下手臂,站在明亮到有些刺眼的車燈前,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
他看着她因怒氣而泛紅的臉頰,看着她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走到她面前,低頭望向她:“姜孟黎,可不可以,和我試試?”
他在緊張,心慌地要命,見她沒有回應。
他帶着笨拙,很快又補充道:“試試,和我在一起。”
姜孟黎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他,近得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血絲。
池硯舟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姜孟黎仰頭看向他,昏暗光線下,她的眼眸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帶着無辜的探究:“你想和我,在一起?”
稍稍一頓,她繼續輕聲問他:“你想我怎麼和你在一起?”
池硯舟身體緊繃,她沒有直接拒絕。
姜孟黎朝着他逼近,踮起腳尖,溫熱柔軟的唇瓣幾乎要貼上他的耳廓,低聲開口:“想要親我、抱我?”
直白到近乎露骨。
摧毀了他僅存不多的理智。
他壓抑不住,猛地伸手,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狠狠按進自己懷裏,力道很重,帶着蠻橫的占有欲。
他滾燙的呼吸重重噴灑在她的頸側,聲音低啞:“想。”
他低下頭,滾燙的唇帶着凶狠的意味,擦過她敏感的耳垂,沿着她的頸線一路向下,最終停留在她微微敞開的領口邊緣,呼吸沉重:“不止。”
不止想要親她,抱她。
還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