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面前呢,你說話注意點兒……”
沒有回軍區的便車,簡參謀又難得離隊休息,領導特批,休三天,能留在家裏住兩晚。
夫妻吧,晚上肯定要跟喬安寧住在東屋裏。
家裏沒有多餘的被褥,還是把醫務室的兩床被子拿過來,鋪一個蓋一個,將就着吧。
兩個被窩,炕頭一個,炕稍一個,房間不小,炕是能住七八個人的大炕,倆被窩中間隔着兩米遠。
等孩子們回西屋去了,剩下倆人,簡成蹊就“提醒”喬安寧,別在面前口無遮攔。
喬安寧偷偷翻個白眼,呵,古代人。
“你沒腳氣吧?”
啊?簡成蹊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沒有,怎麼了?”
“那你跟你閨女用一個腳盆洗腳吧。洗完別忘刷一下,臭丫頭毛病多。”
行。
“你把孩子教得很好。”
懂得分享,嘴甜,有禮貌又聰明。
這一點喬安寧不謙虛,“那當然,我親閨女,能不好好教嗎?”
她穿越前也是正經學過教育學、心理學的,還上了育兒課程,就是防着穿越後的身份要帶孩子。真心很重要,但方法也不可缺少。
尤其,喬月這孩子,她可是從懷她第一步就一點兒沒落下的全程親身參與,母愛是實打實的。
“軍區組建特種偵察連,我受命做第一任指揮官,之後的半年要到各地選兵,會很忙,可能沒多少時間過來,麻煩你幫我跟月兒解釋一下。”
簡成蹊報備行程。
喬安寧一聽,“特種部隊?海豹突擊隊那樣的?”
牛啊。
這倒讓簡成蹊挺驚訝的,“你還知道海豹突擊隊?”
那又不是什麼秘密,“簡同志,我也讀過書的。”
好吧。
哎呀,說到這裏,喬安寧突然想起來,他都要當特種部隊的指揮官了,那身上是不是得有傷?
“把手伸過來。”
啊?
“給你把把脈。”
哦。
簡成蹊乖乖的把胳膊伸過去,喬安寧把枕頭拿過來當臨時脈枕用。
這一診,還真有暗傷。
不過也正常了,高強度訓練過的人,很少有不帶傷的。
“衣服脫了。”
啊?脫衣服?“幹啥?”
“看病啊,還能幹啥?睡你呀?強睡我也打不過你,強不了啊。”
這話說的,簡成蹊臉快着火了。
手哆嗦着,“不用看了。我挺好的。”
喬安寧冷着臉,面無表情的,“脫衣服,到炕上趴着。”
哦。
簡成蹊別別扭扭的把上衣脫了個精光,光着上身趴到了炕上,都趴着了,才反應過來,咋就這麼聽話了呢?
就喬安寧那小身板,他一只手能打十個,怕她啥?
喬安寧看着精壯的後背,果斷的閉上嘴,決定不提醒他,按壓其實不用脫光,穿着背心也行。
這不是兩口子嘛,又不是病人,都是小問題。
順手把自己的毛衣給脫了,才往男人身邊挪。
“……你咋脫衣服呢?”
費話,“炕上這麼熱,正骨要消耗大體力,穿毛衣我不得出一身汗啊。穿秋衣方便行動,別動。”
然後就上手,中指曲起,用第二個關節在他肩窩的穴位上用了八成力道壓上去……
簡成蹊悶哼出聲,真疼,下一秒感覺整條左胳膊都麻了……
然後是背,這揉那按的,他都沒來得及不好意思,就聽着咔嚓咔嚓的響,全身骨頭都移位了,還抱着他的頭擰,脖子咔咔響,特別嚇人。
沒有很疼,就是嚇人。
哪還有什麼心思想東想西,他感覺自己要被拆了……
“媽,你把我爸拆了嗎?”
聲音太大,孩子們在西屋都聽到了,她們當然聽出來是正骨的聲音,簡成蹊能忍,沒喊,一般其它患者,早喊了。
喬月心疼她爸了,躲門後聽了一會兒,實在是不忍心,在門外喊呢。
喬安寧下地之前,在簡成蹊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起來吧,到凳子上坐着,下一步是肩頸和胳膊。”
然後不等簡成蹊反應,邊下地邊喊喬月,“進來吧。”
門沒叉,她和簡成蹊又不做啥,沒必要。
喬月聽到媽媽讓進了,才推門,就見她爸光着上身在下地,馬上用手捂上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爸,正骨又不是做手術,你爲咋不穿衣服?”
正骨不用脫衣服?
簡成蹊偏頭看着喬安寧忍着笑壓不住的嘴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就:……
咬着牙,當着閨女的面,啥也不能說。
行,他記住了。
戰場上出了名的豺狼,狡詐如狐的簡參謀,每次碰上這女人,就變成腦子不會轉的笨蛋。
是他大意了。
等着,還就不信了,他沒有翻身的時候……
“醫生眼裏只有病患和病灶,這就是最大的禮。崽,過來,給你演示正骨的手法。等一下你上手試試找穴位,你爸肯定樂意讓你練手。”
喬安寧一句話,把爺倆都說老實了。
簡成蹊再咋磨牙想找回場子,也得忍下去,默默的坐到凳子腿有點晃的木凳上,喬月乖乖的走過去,看着她媽媽一邊指導她穴位和醫理,一邊接着拆她爸……
“來,上手試試。先把個脈看看……”
簡成蹊:……
以爲當媽的對他有什麼私人仇怨,借機收拾他,畢竟這幾天,喬大夫收拾小人的傳聞,他聽了滿耳朵。
他閨女一上手,這才知道誤會人家喬大夫了。
喬月小大夫那小胳膊小手,哎喲喲,還怪有力氣的,按到穴位上,比喬大夫按的疼好幾倍!
“月兒啊,累不累?累了就歇歇,明天再按吧?爸爸明天再讓你練手好不好?”
太疼了,當爸的哄着閨女,可停了上刑吧。
喬安寧努力忍着笑,過了一會兒,上前一步,指着簡成蹊頭上的幾個穴位,教閨女,“……都是止頭痛的,你還不會用針,按壓也有一定的緩解作用。記住了嗎?”
喬月點頭,“記住了。”
簡成蹊心下一動,當時沒說話,等孩子回西屋休息,看着喬安寧,15度的白熾燈亮,朦朦朧朧之下,那眼神,能滴出水來,“你有心了,謝謝。”
他知道,這是喬安寧記下了他說他父親頭上有彈片的事,提前教喬月,等喬月見到爺爺的時候,可以幫忙緩解頭疼。
這個事,其實他幾次都想說了,喬大夫的醫術,有口皆碑,這幾天更是印象深刻,他想着問問她能不能幫父親看看病,又怕太唐突,海棠灣說是療養院,但其實很封閉,跟外界基本斷聯。父親不過是找個借口躲起來了,帶外人進去本來就難,也怕喬安寧怕受連累不想去,讓人爲難。
所以一直沒提。
想不到,她已經想到,還提前做了準備。
簡成蹊心裏酸酸軟軟,多少年了,有人爲他考慮,爲他分擔呢!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