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陸家院門口。
還沒等進去,就先聽到院子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是弟弟們的聲音!
陸玥玥的心猛地一揪。
她最清楚陸彩鳳的德性,這個女人丟了錢,找不到發泄口,百分之百會拿弟弟們撒氣!
院門虛掩着,透過門縫往裏看。
只見五個瘦小的身影,正可憐巴巴地站成一排。
而陸彩鳳,正像一頭發了瘋的母夜叉。
雙眼赤紅,面目猙獰。
“說!是不是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偷的!老娘的錢呢?!”
她一把揪住,站在最前面的二蛋。
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狠狠抽在他的腦袋上。
“啪!”
一聲脆響,清晰地傳到院外每個人的耳朵裏。
陸明宇才四歲,哪裏經得住這麼重的力道。
直接被打了個趔趄,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他硬是咬着嘴唇,一聲不吭,倔強地瞪着陸彩鳳。
跟在後面的村民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有人小聲嘀咕。
“我的天!這陸彩鳳是瘋了嗎?對這麼小的孩子下這麼重的手!”
“這可是她親侄子啊!”
三蛋看到二哥被打,嚇得“哇”一聲哭得更響了。
他一邊抹眼淚,一邊大喊:
“不是我們偷的!我們沒有偷你的錢!你別打我哥!”
窩囊的小姑父孫大強,搓着手在一旁幹着急。
錢丟了,他心裏也跟火燒一樣。
可面對發瘋的婆娘,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他蹲下來,對着幾個孩子問道。
“你們幾個昨天到今天,有沒有看見誰進過屋?錢好好地放在壇子裏,難道長腿跑了不成?”
五個弟弟被嚇得直哆嗦,齊刷刷地搖頭。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陸彩鳳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她一把推開二蛋,伸手揪住了哭得最大聲的三蛋的耳朵,狠狠一擰!
“啊!”
三蛋疼得嘰哇亂叫,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疼!疼!姑姑我疼!”
陸彩鳳卻像是沒聽見,手上用的力道更大了。
尖利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
她一邊擰,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道。
“還敢哭!怎麼沒看見陸玥玥那個賠錢貨?”
“肯定是她偷的!那個小賤人,從小就一肚子壞水!”
“等會兒讓我逮着她,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這句充滿怨毒和殺氣的話,一字不落地,清清楚楚地,傳進了院外所有人的耳朵裏。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陸彩鳳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給鎮住了。
竟沒有一個人,想着要推門進去。
“這……這還是陸彩鳳?”
一個平日裏跟陸彩鳳關系,還算過得去的嬸子。
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敢置信。
“俺的娘嘞,這罵人的架勢,比隔壁村的王寡婦還能耐!”
“平時看她人模狗樣的,在村裏見人就笑,說話也客客氣氣的。
我還以爲她就是嘴巴厲害點,沒想到在家裏是這個德行!”
“就是啊,我還尋思着,陸川走了,留下這六個沒爹沒娘的娃。
有她這個親小姑照顧着,日子總不至於太難過。
現在看來……嘖嘖,這哪裏是照顧,這分明是當仇人呢!”
村裏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壓得極低。
生怕驚動了,院裏的“母老虎”。
陸彩鳳平日裏在村裏,確實很會做表面功夫。
她知道要想在村裏立足,不能得罪人。
所以見了誰,都是笑臉相迎,嘴甜得很。
大家對她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
誰能想到,今天親眼看到的這一幕,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這哪裏是潑辣直爽?這根本就是個瘋婆子!
看看那幾個孩子,一個個瘦得跟猴兒似的。
穿着不合身的舊衣服,怯生生地,連哭都不敢大聲。
再看陸彩鳳,叉着腰,唾沫星子橫飛。
罵人的話不帶重樣的,把那幾個孩子貶損得,連地上的泥都不如。
又是扇巴掌,又是揪耳朵。
那股狠勁,看得人心驚肉跳。
“這……這耳朵都快被她擰下來了吧?”
一個心軟的嬸子捂住了嘴,不忍再看。
“都紅透了!這得多疼啊!造孽啊,這麼小的孩子,她怎麼下得去這麼重的手?”
“這不就是虐待嗎?看把孩子們嚇得,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
人群裏的議論聲一直沒停,對陸彩鳳的譴責越來越深。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大隊長周衛國,臉色已經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的眉頭緊緊擰成疙瘩,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和陸川雖然不是一個部隊的,但同爲保家衛國的軍人。
彼此之間,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情誼。
陸川意外犧牲的噩耗傳來時,周衛國心裏也堵得慌。
一個那麼好的漢子,說沒就沒了。
周衛國當時還特意找過陸彩鳳,囑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幾個孩子。
有什麼困難就來找他,找大隊。
陸彩鳳當時哭得梨花帶雨,拍着胸脯保證。
一定會把侄子侄女,當成親生的來疼。
周衛國信了。
他以爲,有小姑的照料。
陸川的孩子們就算沒了父親,日子應該也過得去。
可今天眼前的這一幕,狠狠地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叫過得還不錯?
這分明就是活在地獄裏!
一想到陸川在天有靈,看到自己的親骨肉,被親妹妹如此磋磨。
該是何等的痛心和憤怒!
周衛國心頭的那股火,“騰”地一下就竄到了天靈蓋!
他再也忍不住了。
“砰!”
一聲巨響,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板門。
被周衛國一腳直接踹開,門板重重撞在牆上。
“陸彩鳳!你他娘的在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