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是寧樂朝照例去圖書館的日子,天色將晚時她收拾好書包,剛走出大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寧樂朝。”楊令從後面追上來,平復了一下氣息才開口,“明天你有沒有什麼安排啊?那個,最近新上了一部口碑不錯的懸疑片,我朋友都說挺好看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緊緊盯着寧樂朝的眼睛,心裏滿是期待。
看電影?這邀請突然的讓寧樂朝愣了一下,“都有誰啊?”
“就我和你。”
“……”寧樂朝下意識地覺得有點尷尬,心裏嘀咕着:爲什麼要單獨看電影?
然後她迅速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最近上映的片子,確實沒什麼特別感興趣的,“我好像沒什麼特別想看的電影,而且明天我還有點別的事。”
你怎麼事情這麼多啊?
深秋的夜風吹動着路旁的梧桐落葉,帶着涼意,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卻壓的楊令的心情悶悶的。
有些話再不說出口就是在浪費時間,他驀然鼓起勇氣開口道,“其實我是想說我……我喜歡你!從開學第一次班會就注意到你了,你認真又努力,性格也好,我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不遠處梧桐樹粗壯的陰影裏,一個頎長的身影微微一頓。陸澤煜是想抄近路回宿舍的,卻恰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隱在暗處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鎖在路燈下的兩人身上。
寧樂朝完全怔住了,她沒想到楊令會突然表白,而這些天以來他的靠近仿佛都有了一個清晰明了的出發點,讓她自覺遲鈍的懊惱。
“抱歉,班長。你人很好也很優秀,但是我只拿你當同學,當朋友。”
楊令眼中的光亮瞬間黯淡下去,臉上寫滿了失落,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最終只是化作一聲低低的嘆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明白了,抱歉打擾你了。”
他有些狼狽地轉身快步離開,背影消失在夜色裏。
看着楊令離開的方向寧樂朝輕輕嘆了口氣,她並不討厭他,但確實沒有心動的感覺。她搖搖頭,裹緊了外套也趕緊朝宿舍走去。
樹影下的陸澤煜緩緩走了出來,路燈的光照亮了他輪廓分明的臉。他緊繃的下頜線終於放鬆了一些,聽到寧樂朝幹脆利落的拒絕,他心頭那塊壓着的巨石仿佛被移開了。
但也只移開了一點。
一個楊令被拒絕了,那下一個呢?下下個呢?萬一哪個就成了呢?他無法接受她和別人在一起,一想到那樣的場景他就覺得心痛不已,如果這就是他放手的結果,那他情願不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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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文化角上美術社要怎麼布置,楊晴召開了一個小型會議。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現場速寫肖像更受歡迎一點,但這個很考驗技術。
寧樂朝正認真地聽着時,手機振動了一下,她低頭瞥了一眼,是陸澤煜發來的消息。
【下周三下午兩點,一教有場管理學院的辯論賽,我是正方主辯,有時間的話你可以來看看嗎?】
她隨手回道:【沒時間】
但陸澤煜沒有就此罷休:【辯題是跟服務業有關的,對你的課題有幫助,希望你能來觀賽】
寧樂朝微微蹙眉,也是挺巧的,那天下午她沒課,辯題也確實和自己的專業息息相關。可這個邀請刻意的讓她心生反感,正當她在想怎麼回時,楊晴正好點她名:“朝朝,你覺得這個方案可行嗎?”
她立刻放下手機抬起頭,參與到了討論中,暫時把那條信息拋在了腦後。
小會開得挺順利,大家初步定下了速寫角的方案,又分配了些準備工作。散會後寧樂朝收拾好東西,剛走出教室腳步就頓住了,她眼尖地瞥見走廊盡頭的陸澤煜正靠在窗邊等人,她驟然想起了那條消息。
不行,這要是碰上了肯定會被他追問的。
她下意識就想轉身避開,迎面而來的江柏焱正好也從教室出來,手裏拿着幾份打印的活動策劃草稿走向她,“關於文化角展出的那幾幅主題畫,我想跟你再碰一下細節,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方便!我們去那邊樓梯間說。”寧樂朝生怕他的聲音引起陸澤煜的注意,慌忙拉着他的衣袖往不遠處的消防通道走。
隔絕了走廊的視線後,她靠着冰冷的牆壁鬆了口氣,臉上帶着點無奈和緊張。
江柏焱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有些怔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在被抓着的衣袖,又抬眼看向寧樂朝的神情,溫和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了然,“怎麼了?這麼緊張兮兮的?”
他剛才視野裏一晃而過的身影,好像是陸澤煜。
寧樂朝有些煩悶地抿了抿唇,小聲說:“沒什麼,就是想暫時避開一些人,躲一下。”
“你在躲着陸澤煜?”
“嗯。”此前自己被欺負的事江柏焱也知道,還提醒過自己,所以寧樂朝並不覺得有必要對他隱瞞這個,更何況他都猜到了還有什麼好不承認的。
“你……知道我和他是一個宿舍的嗎?”
“???”寧樂朝猛地回眸看向他,頗覺詫異,“你不是學數字傳媒技術的嗎?怎麼會和他一個宿舍?”
“之前因爲人數不均所以導致了在宿舍分配上有專業交叉的情況。”江柏焱小心翼翼地望着她沉默不言的表情,看不懂她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他突然有些後悔問出來了,萬一她連自己也一塊躲着怎麼辦?
豈止他看不懂,就連寧樂朝自己都理不清楚現在心裏是個什麼感覺,甚至都沒有發現她還在拉着他的衣袖。
等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宿舍時才想起來要回陸澤煜的消息,不過這會她倒是知道怎麼回了。剛才在回來的路上她想通了一些事情,正如她不知道江柏焱和陸澤煜是一個宿舍的一樣,她和陸澤煜之間也存在着某種意義上的信息差。
她一開始的抗拒是基於她知道陸澤煜爲什麼靠近自己,而陸澤煜也知道。他們同時陷入了對過去的認知的怪圈,忽略了一個事實。
沉默太久的對話框重新彈出,卻是一條令陸澤煜沉思的消息。
【辯論賽我就不去看了,學長可以邀請別人。其實我們之間並不熟,也不曾相識,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學長對於認識才兩個多月,見面並不多的我如此特別。總之,學長於我而言就只是一個學長,希望你能遵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