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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快步迎上前:
“爸?”
“你還活着?”
周父卻沒有回應周衍的疑問。
他仰頭叉腰,嗬嗬笑出了聲:
“我就知道我的兒子一定能幫我脫罪!宋山瞧不起我,就活該做我的替罪羊,活該家破人亡!”
“當年不是他當年死活不肯把女兒嫁給我們家當兒媳婦,我也不會借着酒勁炸了煤窯哈,只可惜,炸煤窯時他竟然不在窯洞裏!”
說到這,周父雙眼放光,直愣愣盯着林桃:
“就算他再怎麼不情願,他的女兒還不是嫁進了我們周家,一輩子要被我踩在腳下,給我當牛做馬!”
他神志不清,竟然將林桃認成了我。
“閉嘴!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周衍臉色難看,怒吼着打斷了周父的自言自語。
他伸手想要擁抱周父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顫抖不止:
“不對!你不是我爸!我爸絕不可能做出這些事情!你是宋緒然請來報復我的演員!”
我的靈魂高高漂浮在周衍上方,歪了歪頭。
在臨死之前,我的確準備好了報復周衍和林桃的手段,卻和周父無關。
眼前的周父不是演員,而是周衍貨真價實的親生父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他才是煤窯事故的主謀。
周衍忍辱負重十幾年的復仇在這一刻成了笑話。
他情緒激動,紅着眼怒吼:
“我爸早就死了!他的屍骨是我親手挖出來的!和我母親的屍骨緊緊挨在一起,絕對不可能錯!”
周父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左手袖管:
“你說的屍骨是指我留在你媽手裏的那截手臂?那是我留下來掩人耳目的證據。”
“人人都知道我愛你媽,和她寸步不離,只要她死了,大家就會相信我也死了。”
說完,周父一邊獰笑一邊朝林桃走去:
“夠了!爸爸好不容易和你相認,你應該高興才對!”
“兒媳婦,還不快給爸爸磕頭?”
剛邁出一步,他就猛然被人按倒在地。
保鏢將他拖去了醫院。
寂靜的醫院長廊上,周衍頹然坐在椅子上,鞋邊落下的煙灰堆到腳踝處。
親子鑑定的報告被他捏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高達99.99%的基因報告像是一根針狠狠刺進他眼底。
刺得他淚流滿面。
警察走到他身旁,開口道:
“周先生,您父親已被緝拿歸案。”
“根據法律規定,他雖然患有間歇性的精神失常,也仍舊需要付法律責任,將被判處死刑。”
“作爲他的親屬,您還有什麼話要對他說嗎?”
周衍緩慢抬起頭,眼底血絲漫步。
他搖了搖頭,艱難開口:
“沒有。”
“我只恨他死得不夠早。”
警察們忍不住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醫院再次重歸寂靜,周衍跌坐回原地。
他拿出手機,點開了通話頁面,手指顫抖懸停在標着我名字那一行,卻遲遲沒能落下。
僵持半晌後,他退回到微信,點開了和我的聊天框。
空蕩蕩的聊天框裏,除了我之前發來的零星幾句咒罵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話。
他躊躇半晌,在對話框裏打字。
【宋緒然,我錯了。】
【殺了我吧。】
【求你了。】
換在從前,收到他的消息,我一定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拿刀捅進他心口。
可現在,我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要怎麼殺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