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藥蝶谷幽靜的山林,隨着歸終穿行在沉玉谷通往歸離集的路徑上,陸清秋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空氣中彌漫的靈氣不再像幽谷那般純粹寧靜,反而摻雜了更多繁雜的氣息——
旺盛的人間煙火氣,各種元素力活躍的波動,以及一絲若有若無、沉澱在土地深處的肅殺與鐵血意味。
那是歷經戰火與開拓後,一片正在崛起的土地特有的復雜韻律。
沿途開始出現零星的農田和村落,人們看到歸終,都會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敬而又親切地行禮,口稱“塵神大人”。
而當目光落到陸清秋這個陌生面孔上時,則多是好奇與探究。
“看,那邊就是我們最早開辟的聚居區之一。”
歸終指着遠處一片依山傍水、屋舍儼然的地帶,語氣中帶着自豪。
她興致勃勃地介紹着沿途的景致與變遷。
陸清秋靜靜地聽着,目光偶爾掠過道路兩旁頑強生長的草木,體內長生術自然運轉,與它們進行着無聲的交流。
他能感受到這片土地蘊含的生機與潛藏的戰火傷痕。
同時,他也在默默感應着被他慎重收在系統空間最深處的那枚“石頭種子”。
那是他穿越之初便與系統一同出現的物品,形如頑石,質地溫潤,卻無論注入何種能量、采用何種方法都毫無反應,仿佛真的只是一塊比較奇特的石頭。
系統對其的標識也僅僅是【未知起源的種子(狀態:沉寂)】,再無更多信息。
陸清秋研究許久無果,此刻想到既能再度見到那位見多識廣的岩之魔神,心中不由一動,或許可以借此機會探詢一二。
越靠近歸離集的核心區域,人氣越是旺盛。
許多房屋的牆壁或門楣上,都刻畫着一些簡易的符文,隱隱散發出微弱的力量波動,顯然是出自歸終的手筆。
“這些符文陣列,可是幫了大忙。”
歸終注意到陸清秋的目光,解釋道,“能一定程度上抵御魔物侵襲和惡劣天氣。”
她頓了頓,看向陸清秋:
“小陸,我看你谷中也運用了一些符文,雖然體系不同,但也頗有巧思,日後或許可以參考一下。”
“那是當然,歸終姐。”陸清秋微笑回應。
他最近除了研究符文,也開始嚐試結合草木感知與自身仙力,初步構思自己的劍技體系。
他隱隱感覺,【花重錦】蘊含着極大的潛力,等待他去發掘,腦海中已有了一些關於“散落”與“領域”的模糊構想。
穿過熱鬧的市集與民居,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
這裏的建築明顯更加宏偉堅固,多以巨大的岩石壘砌而成,風格古樸厚重。
而在這些岩石建築之間,又不乏精巧的木質結構、流轉着靈光的機關造物,以及點綴其間的琉璃百合、霓裳花等靈植,剛硬與柔美並存。
他們最終在一座氣勢恢宏的殿宇前停下。
殿宇通體由巨大的青灰色岩石構築,門前矗立着兩尊石雕瑞獸,栩栩如生。
“我們到了。”
歸終說道,率先步入殿內。
殿內空間開闊,穹頂高懸,幾縷天光投射而下。
陳設簡單,然而每一塊石頭都仿佛蘊含着“契約”與“規則”的力量。
摩拉克斯正站在大殿中央,背對着門口,仰頭望着穹頂投下的光柱。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那雙鎏金色的眼眸平靜地看向陸清秋。
“你來了。”
“摩拉克斯閣下相邀,陸某豈敢不至。”
陸清秋拱手一禮。他能感覺到此刻摩拉克斯身上屬於統治者和契約之神的威嚴,但這並未讓他感到壓力。
“碧水源之事,多謝。”
摩拉克斯開門見山,金色的瞳孔中帶着認可。
“你出手幹淨利落,解決了隱患,卻未引起更大動蕩,難得。”
“分內之事罷了。”陸清秋淡然道:
“那污染危及我的幽谷,自然不能坐視。”
摩拉克斯微微頷首:
“你的力量體系,與我等所見皆不相同,蘊含生機與空間之妙諦。聽聞歸終而言,你在機關符文之上亦有見解。”
“略懂一二。”陸清秋謙虛道,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大道萬千,終有相通之處。能以此力守護一方安寧,便是其價值所在。”
他略一沉吟,覺得機會難得,便開口道:
“其實,陸某此番前來,還尚有一物,想請您幫忙參詳一番。”
“哦?”
摩拉克斯露出些許感興趣的神色。
陸清秋心念一動,那枚灰撲撲、毫不起眼的石頭種子便出現在他掌心。
“此物伴隨我來到此界,看似尋常頑石,質地卻異常溫潤,且水火不侵,萬法難侵,無論如何嚐試,皆無反應。”
“嗯...,我自己無法探明其根源。您見識淵博,不知可曾見過或聽聞過類似之物?”
摩拉克斯的目光落在那種子上,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瀾。
他走近幾步,並未用手觸碰,只是凝神觀察了片刻,甚至引動一絲細微的岩元素力探向種子。
但那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未激起半分漣漪。
片刻後,他緩緩搖頭,語氣中帶着一絲罕見的凝重與不確定:
“此物…我未曾見過。”
“其本質內斂至極,近乎‘無’,卻又隱隱給我一種…極爲古老、甚至超脫於此世規則之感。它拒絕一切形式的探查與溝通,仿佛在等待某個特定的時機,或者…某個特定的存在。”
他看向陸清秋,“將其妥善收好,或許在未來,它的意義會自行顯現。”
連摩拉克斯都不認識?陸清秋心中微震,將種子收回。
看來這枚種子的來歷,比他想象的還要神秘。
摩拉克斯那句“超脫此世規則”和“等待特定存在”的說法,更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多謝解答。”陸清秋道謝,不再糾纏於此物。
話題回到當前局勢。摩拉克斯道:
“如今璃月大地,烽煙四起,魔神並起,欲爭這方天地之主。守護二字,談何容易。”
“紛爭或許不可避免,”陸清秋接口道,眼神平靜:
“但如何在這紛爭中,守住自己認爲重要的東西,取決於各自的選擇與能力。有人選擇征伐,以戰止戰;有人選擇庇護,劃地而治;亦有人,只願偏安一隅,守護自家門前淨土。道路不同,並無高下之分。”
他再次明確了自己的立場。
摩拉克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而提出:
“你既居沉玉谷,與歸離集毗鄰,也算有緣。我欲與你定下一契…守望之約。”
他詳細說明了契約內容,強調其平等與互助性質,不涉權勢。
陸清秋思忖片刻,覺得可行,便坦然應允:
“此番的提議,合情合理。鄰裏之間,守望相助,本是應有之義。只要不違背陸某自身原則,在此約定範圍內,陸某認可此契。”
“既成約定,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摩拉克斯頷首,抬手凝聚金色契約文書。
契約成立後,氣氛明顯輕鬆。
三人品茶論道,陸清秋也提及了自己正在推演劍技,摩拉克斯對此並未多問,只是就力量掌控與天地規則的理解分享了一些見解,讓陸清秋受益良多。
他腦海中那關於散落與花域的構想,似乎也清晰了幾分。
辭別摩拉克斯與歸終,陸清秋踏上歸途。
此行不僅定下了守望之約,更知曉了那種子的非同尋常,雖謎團未解,卻也有了方向。
回到幽谷,夜色已深。
他立於平日練劍的空地,召出花重錦。
琉璃劍身流轉微光。
“摩拉克斯所言,‘等待特定時機或存在’…”他撫過劍身,眼神漸銳。
“而我之劍道,亦不該止步不前。”
他回想與摩拉克斯論道所得,結合自身對草木枯榮、空間變幻的理解,對花重錦的潛力有了更深感受。
他心念微動,嚐試引導仙力與劍身共鳴,低喝道:
“散落吧.花重錦!”
嗡——!
劍身發出清越鳴響,琉璃劍刃驟然分解,化作無數細碎而絢爛的粉色光片,如同被風吹散的億萬花瓣,繚繞在陸清秋周身,隨其意念緩緩飄動,美麗絕倫,卻又散發着凌厲無比的空間切割之力。
這些光瓣看似輕柔,實則每一片都蘊含着花重錦本體的鋒銳,可隨陸清秋心意攻擊防御。
“成功了!”
陸清秋心中涌起一股欣喜。這便是他構想中的第一式劍招,徹底解放花重錦的形態,使其從單一長劍化爲無處不在的鋒銳花雨。
雖然目前操控範圍和精神消耗都還有限,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收攏光瓣,重聚劍形,陸清秋長舒一口氣。
前路雖充滿未知,但他手中的劍,心中的道,已更加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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