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要是答應得太痛快了,反倒讓他們起疑心。
她想了半天,咬着牙說,“老大,你看看你娶的這是什麼媳婦?整個村就她最嬌弱,連個孩子都帶不住!”
“要不是爲了長孫,我才不給她吃!吃完你以後得多給我幹活,把這些還回來,聽見沒?”
傅蘭秀語氣還是很不好,凶巴巴的,讓老大和齊雁都抖了一下。
可是他們仔細一想,好像傅蘭秀這話是同意了。
他們驚喜地看向傅蘭秀,眼睛裏都感動出淚花了。
傅蘭秀看他們那種戰戰兢兢的樣子,一陣心疼。
給了劉郎中診費,她把藥方子收走了。
回到主屋,她從櫃子裏拿出來一百個銅錢,送到了老大屋裏。
“拿去給你媳婦買藥,剩下的再割二兩肉。晚上我給她燉湯,剩下的放井裏,下次吃。”
“娘……真能買嗎?”
老大看着那麼多錢,人都懵了。
“叫你買你就買!餓着我長孫我打死你。”
傅蘭秀惡狠狠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第二天天剛亮,老大就出去買了藥和肉。
冬雪給她大嫂熬藥,一鍋藥,咕嘟咕嘟的,滿院子都飄着藥味。
傅蘭秀叫來老二媳婦,告訴她家裏活別讓齊雁幹了,她多幹點。
焦大妮還不服氣,“憑啥?她不就揣了個崽,咋那麼嬌氣?”
傅蘭秀罵道,“你這人咋這麼擰?等你以後懷孕,你也嬌氣,到時候大家一起照顧你。這不是輪流的嗎?”
“輪流啥?老二都不樂意碰我,他不稀罕我,我早就知道。”
傅蘭秀被兒媳婦這直接的話給噎着了,老二曾經讀過書,後來她不給老二交學費,老二就不讀了。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她直接給他娶了個莊稼人的女兒,沒啥文化,膀大腰圓。
傅蘭秀找兒媳婦從來不看孩子喜不喜歡,她當初嫁給那死鬼老公的時候,也沒人問過她喜歡不。
她覺得不管喜不喜歡,被窩裏睡一晚上就什麼都行了。
沒想到老二那個犟種,死活不跟焦大妮圓房。
這都成親一年了,兩個人還是合不到一起。
以前她還跟着急,現在她都重活一輩子了,覺得沒啥可急的。
這件事得慢慢想辦法,牛不喝水也不能強按頭。
“大妮啊,你這孩子早晚會有的。現在你看齊雁她肚子流血,難受得緊,她平日裏對你不錯吧,你就多幫着幹點活,別讓她動。”
傅蘭秀軟下聲音來勸着她,給她講道理。
焦大妮這個人,雖然脾氣大,但心眼不壞。
“那……地裏的活咋辦,我也不能一天都看着她,地裏那麼多活。”
“沒事,家裏這一攤你管好,地裏的活我帶小三去幹。”
“小三?他不是不愛幹活嗎?”
“不幹活他就吃不着飯,我看他幹不幹。”
焦大妮驚訝了一瞬,怎麼這偏心的婆婆最近不一樣了?
以前她從來不管小三,放任他滿山跑。
昨晚就打了他一頓,今天還讓他幹活,看來不是一時心頭熱,是真想管。
“行,小三已經是個半大小子了。我那麼大的時候也早就下地幹活了,娘你管吧!”
焦大妮說完,轉身去和豬食喂豬了。
傅蘭秀到西屋炕上,把還在睡覺的小三從被窩裏拎了起來。
“哎……娘你幹什麼?這太陽還沒升起呢,我起來這麼早幹啥?”
“幹啥?幹活!你得跟你大哥下地去!”
“下地那麼曬,還累,我才不去。娘,你讓我再睡會吧,我一會睡醒了,上山給你打野雞,采蘑菇,中午咱家吃小雞燉蘑菇。”
傅蘭秀以前會信他的鬼話,十次有八次什麼都拿不回來的。
唯一拿回來獵物的時候,也是一個兩個鳥,或者一只小野兔,根本不夠一家人吃。
以前她懶怠管他,想着他滿山跑不回家吃飯,家裏還省糧食。
現在她可不這麼想了,也不吃他畫的餅了。
“上山你能打着啥?趕緊給我下地去!不去我就再打你一頓,讓你知道木棍有多硬。”
說着傅蘭秀拿起炕上掃炕的笤帚,掀開被子對着他的屁股,一頓狠抽。
“娘娘,我錯了,我這就起來。”
他昨晚被打的地方還疼着,被這麼抽了一頓,疼得更厲害了。
一瘸一拐去洗了臉,他心裏還頗有怨氣。
傅蘭秀看他起來了,就沒多管,去廚房做飯去了。
進了廚房就看見老二媳婦一個人在做野菜湯和粗面餅,家裏天天吃這兩樣,早就吃得發膩。
傅蘭秀到菜園子,摘了幾個茄子,放到了廚房砧板上。
焦大妮看見,嚇得一個哎呀。
“娘你咋把茄子摘了?不是說留着來客人吃?這摘了以後咋辦?”
傅蘭秀聽出來這是她自己常掛在嘴上的,把菜留給客人吃。
家裏要是有個什麼蓋房上瓦,種地合夥的事兒,請別人吃飯總得花錢買菜。
她不舍得這個錢,就一直留着菜園裏的菜。
可仔細想想,前世的菜,留着留着也都老了爛了,家裏人沒吃到,客人也沒吃到。
這次她不留了,該吃就吃!
“給你們做肉味茄子吃,吃飽了幹活有勁兒。”
傅蘭秀把茄子切成條,從家裏沒人敢碰的豬油罐裏舀出來一勺豬油。
放進大鐵鍋裏之後,豬肉滋滋地響,香味頓時飄了起來。
一家人都被這味兒香迷糊了,焦大妮已經在一邊擦口水了。
“娘,今天啥日子啊,這可是豬油啊。”
“你沒聽說雁兒需要補身子啊,不做點好吃的,她咋補?”
說着她又抓了兩把細面粉放到粗面裏,讓焦大妮去做餅子。
豬肉在鍋裏完全融化後,她往裏往了蔥花蒜片,接着下了茄子條。
油不多,扒拉着茄子條,確保每一條上都沾了豬油,讓豬油的味兒浸到茄子裏。
等茄子條熟了,就把它盛出鍋。
正好旁邊的野菜湯也滾了,傅蘭秀把豬油又舀了一小勺出來,放進了湯裏。
這下湯就不止是野菜湯,而變成了肉湯。
等飯菜端出去,小三正穿好了衣服,跑到門口,準備偷偷出去。
他的腳剛邁出去一只,就停止在半空。
他嗅嗅鼻子,“什麼味?太香了吧?家裏殺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