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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亮起。
時間戳顯示：一個月前，清晨六點。
畫面晃晃悠悠，那是茶葉蛋蹲在廚房門口。
鏡頭裏，我蜷縮在廚房角落，手裏捧着一個冷硬的饅頭，小口啃着。
茶葉蛋走過去，用腦袋蹭蹭我的腿。
這時，喬寶玉打着哈欠出來。
“媽！我餓了！”
李桂芬立刻從房間出來，滿臉笑容。
“寶貝兒子醒啦？媽給你煎了牛排，還燉了雞湯！”
她端着托盤，殷勤地擺到餐桌上。
喬寶玉大口吃着，汁水濺得到處都是。
李桂芬看到角落裏的我，臉色瞬間沉下來。
“你還蹲那兒幹什麼？吃完趕緊洗碗！地也給我拖了！”
“還有，你弟的房間該打掃了，別讓我說第二遍！”
我低着頭，小聲說：
“我馬上要去公司......”
李桂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弟是要考大學的！你一個打工的，有什麼資格跟他搶時間？！”
畫面切換。
時間戳：兩周前，晚上八點。
鏡頭跟着茶葉蛋來到客廳。
喬建軍坐在沙發上，看到我下班回來，連眼皮都沒抬。
“今天的工資交了沒？”
“趕緊把錢拿出來！你弟要買新手機，五千塊！”
我顫抖着從包裏拿出工資卡。
茶葉蛋跑過來，沖着喬建軍低聲嘶吼，弓起身體護在我面前。
喬建軍一腳踹來。
“死畜生！給我滾！”
茶葉蛋被踹飛，重重撞在牆上，發出痛苦的嗚咽。
鏡頭裏，我抱起它，眼淚止不住地掉。
“對不起......對不起蛋蛋......”
直播間開始出現不一樣的聲音。
【這......這根本不是同一個家庭吧？】
【女兒吃饅頭，兒子吃牛排？】
【那一腳踹得好狠！】
畫面再次切換。
時間戳：一周前，傍晚。
茶葉蛋趴在陽台的貓爬架上曬太陽。
喬寶玉拿着激光筆走過來，惡作劇地把紅點打在陽台欄杆外。
茶葉蛋本能地撲了過去，差點從20樓跌落。
它驚恐地縮回來，躲到角落瑟瑟發抖。
喬寶玉哈哈大笑。
“真蠢！差點摔死！”
法庭裏一片死寂。
剛才還指責我“把貓當爹”的那些親戚，臉色都變了。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滾動。
【這是虐待動物！】
【我收回之前說的話，這家人有病！】
畫面繼續播放。
時間戳：事發當天，下午四點，客廳。
茶葉蛋專心致志的舔着碗裏的水。
李桂芬從廚房走出來，只顧低頭看手機，沒注意便一腳踩到它的尾巴。
“你這死貓！害我差點摔倒！”
她一把抓起茶葉蛋，沖向陽台，毫不猶豫地把它舉過欄杆。
“我看你還能害人幾次！”
茶葉蛋拼命掙扎，發出恐懼的叫聲。
畫面開始墜落。
天空、樓房、地面，飛速接近。
最後一幀，是灰蒙蒙的水泥地。
法庭裏響起壓抑的哭泣聲。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完全看不清，全是憤怒和哭泣表情。
【蛋蛋最後一定很害怕......】
【我看不下去了，我的眼淚止不住......】
【這個女人必須坐牢！必須！】
李桂芬癱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我再次按下遙控器。
這次是我偷錄的，他們要把我賣了換彩禮，還把我鎖在房間的全過程。
直播間徹底炸了。
【這是拐賣婦女！犯罪！】
【必須報警！立刻報警！】
喬建軍猛地站起來，臉漲得通紅。
“這......這是假的！合成的！”
我舉起手中的相機和手機。
“法官大人，我申請公安機關介入調查拐賣婦女罪。”
我從包裏又拿出一沓銀行流水和轉賬記錄。
“這是我這三年被迫上交的所有工資明細，總計二十三萬五千元。”
“以及我媽以各種理由，從我的公積金賬戶騙取的八萬元。”
“我要求他們全額返還，並追究詐騙罪責任。”
李桂芬癱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
喬建軍手抖得像篩糠，臉色比牆還白。
那些剛才還義憤填膺的親戚們，一個個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法官神色嚴肅，敲了敲法槌。
“本案涉嫌刑事犯罪，現中止民事審理，移交公安機關立案偵查。”
被告席上三人被法警帶走，那些親戚因爲作僞證，也被一並帶走調查。
旁聽席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我站在原告席上，看着他們被帶走的背影，卻沒有任何快意。
只是緊緊握着那個小小的運動相機。
茶葉蛋......
對不起。
我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