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到家後,我徑直走進小貝的房間。
這裏的一切都保持着三年前的樣子,粉色的床單,堆滿玩偶的飄窗,還有那張未完成的畫。
我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顧時宴直到深夜才回來。
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一進門,他就看見了客廳正中央那兩只碩大的行李箱,以及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我。
他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緊鎖,那種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厭煩感再次浮現在臉上。
“宋知意,你有完沒完?”他把車鑰匙重重地扔在玄關櫃上。
“在醫院鬧還不夠,回家還要演離家出走?清歌的臉都被你打腫了,哭得差點暈過去!你現在立刻去醫院給她道歉!”
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我沒有演戲。”我將茶幾上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面前。
“字我已經籤好了,這套房子是你婚前買的,歸你。”
“家裏的存款這幾年給你做學術研究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歸你,我淨身出戶,只要自由。”
顧時宴難以置信,他一把抓起協議書,看都沒看一眼就撕得粉碎。
“你瘋了?”
“離了我,誰給你開藥?誰給你治病?你那個破身體,離開我就是等死!”
“宋知意,別拿這種手段來博取我的關注,我很累,沒空陪你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我的病,早就好了。”我站起身,平視着他的眼睛。
“顧時宴,讓我生病的,一直都是你。”
“只要離開你,我就能活。”
顧時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被我眼中的決絕刺痛。
他煩躁地扯開領帶,試圖緩和語氣。
“知意,別鬧了,今天是小貝的忌日,我也很難過。”
“但我那是爲了工作,爲了安撫學生,清歌只是個實習生,明年就轉正了。”
“你知道的,我心裏只有這個家。”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那種專屬的特別關心鈴聲,歡快得刺耳。
接通後,那邊傳來餘清歌虛弱又做作的哭聲,在寂靜的客廳裏清晰可聞:
“顧老師......我臉好疼,頭也好暈,一直在吐......我是不是腦震蕩了?我好害怕......”
顧時宴的臉色瞬間變得緊張,那種焦急是我這三年從未見過的。
“別怕,清歌,你在急診室別動,我馬上過來!”
他掛斷電話,抓起剛脫下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清歌不舒服,可能是腦震蕩,我得去看看。”他走到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背對着我丟下一句。
“離婚的事以後不準再提了,你好好冷靜一下,今晚我不回來了。”
大門重重關上。
徹底隔絕了我和他這十年的感情,也斬斷了我對他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看着緊閉的大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顧時宴,你走得這麼幹脆,希望明天,你還能這麼硬氣。
手機屏幕上跳動着幾條未讀信息,頭像卻是餘清歌穿着那身護士服的自拍。
【師母,顧老師已經趕到醫院陪我了,他削蘋果的樣子真溫柔,可惜你看不到了。】
緊接着,是一張照片。
顧時宴背對着鏡頭,正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削着一個蘋果。
那個側臉我看了十年,哪怕化成灰我都認識,此刻他臉上那種專注和心疼,是我這三年從未見過的。
我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還沒等我回復,第二張照片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