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VIP特護病房。
“我還能活多久?”男人眸色沉沉,一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唇色是那種病態的紅,虛弱得像一幅死寂的畫。
葉俊楠:“三叔,你也不要太悲觀,如果K國的醫生接不了你的手術,那就到醫療最發達的墨國去找世界上最權威的專家。”
陸錦鳴嘴角微挑,帶着一種殘忍的戲謔,“能救我的人已經死了……你說這是不是天意,有些人生來就是多餘的。”
說到自己的生死,他淡漠得不像個正常人。
半年前,陸錦鳴確診腦癌,但病灶位置十分危險,一旦開顱手術出現什麼差池,他可能偏癱甚至變成植物人。
沒有醫生敢做這個手術,K國目前也沒有應對的技術手段。
陸家秘密探訪了半年,終於查到世界上有兩個能做這個手術的人。
一個是世界級神經外科博士約翰。
但他是個醫學狂人,十年前就因爲違反醫療倫理被國際法庭判處無期徒刑,關押在神秘的東亞荒原,生死未卜,沒人能找到他。
另一個則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赤魅。
據說她是約翰博士的學生,卻活躍在殺手界,是一個比約翰更神秘的人物。
葉俊楠只好故作輕鬆地敷衍道,“怎麼可能,堂堂陸家嫡子,陸家唯一的正統繼承人,誰敢說你多餘……只要約翰博士還在,你的病也是有救的。”
這話其實也沒多少底氣。
“有救?”陸錦鳴緩緩坐起身,骨節分明的手指,默默扒開茶幾上的資料。
資料上赫然寫着賞金獵人,赤魅。
資料的第一頁是她的死訊:昨晚,復仇瑪麗號爆炸,赤魅葬身火海……
“死亡瑪麗”國際人口販賣組織全軍覆沒,據幸存者回憶,一個十七八歲的曼妙少女,單槍匹馬把整艘船的海盜屠了個幹淨。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神經質的微笑,赤魅,究竟何許人也。
就連多國政府都束手無策的恐怖分子,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居然將他們整船屠殺。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難以形容的興奮。
“如果有幸能見她一面,就此生無憾了,可惜她先我一步離開這個世界。”
陸錦鳴點了一支煙,若有所思地任煙霧在唇齒間寥寥散開,更襯得他的唇有一種絕望的豔麗。
……
東城別墅,雲都最老的一片別墅區,出租車不能入內。
顧一寧下車步行。
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腳步。
只見牆上赫然塗鴉幾個猩紅大字:顧一寧,欠錢不還死全家。
顧一寧冷笑,“就這?”
抬眸。
前方黑壓壓一片陰雲,樹影下,幾個拎着紅油漆和棒球棍的小混混吊兒郎當地倚靠在牆邊,一身肅殺之氣,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爲首的白毛懶洋洋地沖她笑笑,“死瘸子,我們等你好久了。”
“我們認識?”顧一寧雙手抱胸。
“我草!裝蒜是吧,你在我們這裏借了多少錢,你不知道?”
顧一寧喃喃道,“原來是那十六萬。”
“我呸!”白毛的眼睛瞪得像個銅鈴,他一步三搖,流裏流氣地走到顧一寧的面前。
“小妹妹,不要太天真了,我們的錢哪能白借給你,算上利息,你現在一共欠我們五百三十二萬三千塊零五毛,看你是個瘸子怪可憐的,就算你五百萬吧。”
他上下打量着顧一寧,藍白相間的高中校服,身材羸弱,臉色蒼白,一條傷腿上還綁着四塊固壓條,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可是,錢錢錢,命相連,又有什麼辦法呢。
顧一寧:“噢?十六萬變五百萬,這才半年就翻了三十倍?”
白毛一臉賤笑,“廢話,高利貸高利貸,不翻個三五十倍算什麼高利貸?零頭都給你免了,還不知足,是要小爺親自動手你才老實嗎?”
“原來要翻三五十倍啊,那你們今天威脅我,我是不是也應該翻個三五十倍奉還呢?”
“什麼?哈哈哈,哈哈哈!”幾個混混笑得前俯後仰。
這死瘸子居然還敢威脅他們,腦子秀逗了嗎?
白毛訕笑着湊上來,手中的匕首明晃晃的,刀尖順着顧一寧的臉頰慢慢滑落。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剩下幾個馬仔吊兒郎當地點火抽煙,這小瘸子也是可憐,只剩一條腿了,但金主還要他們趁機打斷她另外一條腿。
可憐的妹紙……
突然一聲慘叫,衆混混們驚愕抬頭。
只見白毛好像受了酷刑一般,痛得齜牙咧嘴,一只手臂高高抬起,匕首直刺掌心,刀尖穿透掌心,再深深扎入牆縫,鮮血順着牆面流到了牆根。
顧一寧的動作太快,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還是一副冷漠而又木訥的模樣。
白毛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大罵道,“臭婊子……”
咔嚓一聲,幹淨利落的骨折聲。
另外一只手也軟綿綿地垂下來。
撕心裂肺的痛……
可他們仍是沒有看清顧一寧的動作。
顧一寧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冷冷地說,“繼續,反正還有兩條腿給我玩。”
她呆板的齊劉海下面,一雙琉璃珠子般晶瑩透亮的眼睛,泛着幽幽的死神的光芒。
白毛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下意識往後縮,這是一個高中生的手段?
顧一寧轉身,冷冷環顧四周。
這眼神太過陰冷,壓迫感十足。
幾個小混混不禁心裏發毛,但他們有五個人,對方只是一個穿校服的瘸子,如果認慫,豈不是太丟人。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白毛肯定是放鬆了警惕,才讓這女人有機可乘。
顧一寧拍拍手,漫不經心道,“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們?”
“好好回答,我只給你們一分鍾時間,否則就把你們倒掛起來,集體放血。”
“草!變態啊!”
“你別亂來啊,有有有監控的。”
顧一寧:“怎麼?現在知道玩不起了?”
“你、你、你別亂來,你知不知道陸皇財務的背景……”
話音剛落,小混混的腦袋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着朝牆飛撞上去,小雞啄米般連撞了十幾下,瞬間,腦門血肉模糊,直接昏死過去。
顧一寧:“答非所問,你們在糊弄我?”
小混混們兩腿發抖,天哪,這哪裏是個殘疾人,這簡直就是活閻王啊。
“是……是個女的,姓顧,叫顧瀟瀟,她說不還錢就打斷你另外一條腿。”
“顧瀟瀟……”顧一寧眉毛微挑。
白毛帶着哭腔,“同學……不,大姐……姑奶奶,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走?
“牆上這些字,我不管你們是洗幹淨,摳幹淨還是舔幹淨,總之,再讓我看到,我就把你們的手剁下來喂狗,聽懂沒有。”
“懂……懂了。”
一聲刺耳的喇叭聲打破了兩人的對話。
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停下。
車窗搖下,葉俊楠伸出腦袋,不可置信地看着牆上觸目驚心的紅字,又看了看站在路邊的顧一寧。
驚訝,“是你?”
隨即臉色一沉:“真是胡鬧,你還沒有復查,在這裏做什麼,不知道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