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山岩,三道身影化光而至,一白一紫一玄。正是清香白蓮素還真、霜白紫玉岐蘭月與脫俗仙子談無欲。此地山拔千丈高海延天地端。
"此地便是魔界入口了,只是怎樣進去呢?“月姬巡視一周,望着毫無縫隙的空間尋思道:入口是隱藏的,有些麻煩啊。”
“不過是術法做出來的障眼法罷了破了術法自然入口就顯現了。”談無欲說着便踏前幾步甩開拂塵化出太極之印,凝住真氣將印推出。罩住斷山岩的上空。突然身後劍袋沖出點帶金光的火鳳沖入雲霄,談無欲袖風鼓蕩,身形騰空。腳踏陰陽之道指凝乾坤之能,雙掌交劃。
“喝——。”高揚的聲調伴着風雷霹靂的洪流劃破長空。巨大的爆破力讓四周山崩石亂海翻水騰,好一番鬼哭神泣的景象
可是,入口,仍毫無蹤影。
“這——”談無欲怔了一怔,隱隱的如霜之顏更添蒼白,額心泌汗。
“看來沒那麼簡單。嗯?這是…?”月姬一眼望見不遠處的淺青物事。揀起一看,竟是一把道扇。
“翠山行的道扇怎會在這裏?”素還真接過月姬遞過的道扇,若有所思。
“哦?玄宗六弦排行第二的倚天披瑟翠山行?”月姬腦中隱約現出那個溫婉靜默綠發青扇的玄宗弟子的身影。
“嗯。師弟,你感覺如何?”素還真點了點首,轉身走近談無欲伸手要拉過他的手腕。
“我無事,素"閒"人費心了。”轉腕一甩,與素還真拉開距離,背身相對。
“耶?無欲你這不是傷師兄的心麼?好了,給我看看。”說着又粘了上去。
“素還真!你聽不懂話麼?”揮掌擊開某白蓮。
“無欲啊~~。”不死心地又粘上去。
“叭”某白蓮水嫩的臉蛋立現五指紅印。
“痛啊~~。”又粘
“叭”又一巴掌。
粘,叭。
粘,叭。
……
月姬很黑線地看着那兩個師兄弟之間毫無邏輯的互動,搖搖頭無奈的走遠。
“嗯~~天地之氣,自然之象的融合。或許,那招會有用。”月姬望着天上黑雲奔騰的詭異景象,暗自尋思。
“借天地之神粹,始陽陽於舞律……”月姬此時用的竟是集境祭月之法,只見拖長的紫紗隨風揚起,律動補天之舞,集結紫辰之氣。一手指天,一掌撐地。凝起一股強悍的真元。
“月姬姑娘且慢。”素還真急奔至月姬身旁。
“嗯?”月姬聞言沉思一下,終是收起招式。濃濃的紫辰之氣在空中散開。
“讓素某來試試吧。”素還真道。“看到翠山行的道扇我想到一件事。六弦之首蒼在道魔之戰之中,被擒至魔界,據說囚在萬年牢裏。我想這把道扇必定會與此有關。隱隱的有種一股道家正氣散在空中。當日有聽墨塵音說起,翠山行與弦首在魔界入口處已下下道印。留下線索,想必道印一破,這魔界大門便也就開了。”
“嗯?道印即是六弦之首與翠山行所下,要破定非易事。蒼的道法如今少有人及。你我皆是外行,這可如何是好。”月姬彼爲無奈道。
“素某也試上一試總是好的,況且我已有破法的腹案,雖不是十成也不下八成,況且閣主現時不可大費神氣。”
月姬點了點頭退至一邊:“即然素閒人已有對策,那就有勞了,請!”
只見素還真盤膝而臥,拂塵與劍安然背於身後,單手一揮,一張琴擱於雙膝。
“怒滄琴?!”談無欲驚訝出聲,同時卻有一副了然地睜大眼睛。
面朝闊海,十指弦上放,一勾一挑,清音乍起。弦上翻飛的十指奏的正是蒼的'蒼海明月'。
月下知音飲酒樂,天波浩渺笑天茫。蒼海桑田之闊,明月映曲之殤。浮生如夢世事如棋,太多的生死無力回望,任憑思緒漫長。
蒼,背負的太多。
素還真閉上眼,指上勾挑……
突然天邊出現異狀了,越來越多的墨雲聚集一處。竟成漩渦之態。眨眼之間一道青色精光急射而來,落於怒滄琴之前。
“翠山行?”談無欲望着臥於地上的翠綠,伸手去扶。不料卻是雙臂穿體而過。“怎會如此?”
“談無欲、素還真、這位是…岐蘭閣主?”翠山行自己撐起身體坐起。
月姬螓首。
“翠山行,你怎會如此?蒼怎麼樣了?”談無欲問道。
“吾,說來話長。弦首他還活着,只是在萬年牢裏受盡苦楚。”翠山行荏弱的聲音透着無盡的悲慟與淒涼。
“當日,是如何了?”素還真放下膝上的怒滄琴置於翠山行身前,退開一步。看着翠山行欲伸還收的雙手放在琴身上久久不落下,心內重重一嘆。
“詳情聽說……”翠山行一雙鳳目凝在琴身。
“那你如今只是一道靈識,今後當如何打算。”素還真問道。
“我身爲六弦之一定與玄首生死相隨。”說這話時,抑不住地翠山行壓抑了許多的情緒化做一滴淚融與琴身……
“三位把握時間吧,異度魔界的大門就是那火紅的地方。”翠山行說完掐起指墨色道袍揚起,漸見透明的身形化作一道光融於怒滄琴身“衆位,暫別了。"
“叭”額上道印處滴落水珠,竟是溫熱的。潮溼的萬年牢從來不曾有過的的溫度。蒼放下手中的筆。將那顆水珠接在指尖,望着,望着……翠綠的發絲,纖秀的身段,溫腕的語調,輕拔琵琶的端莊秀雅,燈影下朦朧的笑顏、桃花落滿衣襟馨香盈袖……
奈何,這份溫馨無緣再相守。
蒼垂下眼睫,手掩於袖間,背於身後向着印象中有月光的位置站定……
潮溼寂靜的萬年牢,第一次,蒼有了想要作嘔的念頭。盈繞不去的青翠侵蝕着他萬年不動的定力。
蒼微眯的眼,一如往常,似在沉思。
是他,棄天帝的氣息漸漸靠近。蒼並未回頭,仍是閉目閒立。淡紫的道袍隨着牢門吹進的氣流微微鼓起。待棄天帝靠近,卻又服帖的垂着。
棄天帝一言不發地站在蒼的身後,安靜的讓蒼竟升起一絲暖意,安祥的可怕。幾乎的,蒼感受到棄天帝濃濃的笑意,眼前黑霧晃過。
“蒼,吾來了。”溫熱近在耳畔,蒼反射地抖了一下,細微卻無法忽視。
蒼沒有應,也沒有回頭,靜靜地任由身後的手攬過自己過於纖細的腰身,扳過自己。
“汝這是在挑戰吾的底線?”手上加重的力道,映着俊美無雙的面容,一雙惑人心神的瞳逼視着蒼,好一會兒不說話。突然“哈”的一聲輕笑,給蒼莫名的悸動。
“據說玄宗有個道士叫翠山行?失蹤許久了吧?”棄天帝說罷,手一鬆,將蒼摔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睥睨着。
“與汝無關。”
“汝說的對,若不是汝,若不是我不想失去遊戲的樂趣。吾不會有興趣知道那個道士的任何情況。”
“他……”蒼雖低着頭,但掀開了暗青的長睫。
“他就是今日死了”棄天帝說着,眼睛盯上蒼的臉,怕錯過什麼似的。
“這樣啊。”雖然蒼平時聲音就低低的,但此時聽起來可以稱得上恍忽。
“愚蠢的人類妄想進我異度魔界,真是可笑。不過事有意外,這點你六弦之首—蒼,讓吾早有覺悟,那小道士以百世修爲與肉身築下陣術撐吾魔界大門這麼久,也算不錯,只可惜太不自量力與魔抗爭。”
蒼袖袍裏修長的指掌緊握,刺在手心,浸溢出血,點點染上袖面。慢慢的又攤開,撐地起身,微理衣衫,不見一絲紛亂。
“道境玄宗,六弦五亡一囚,氣數已盡,汝還不認命麼。”棄天帝挑起蒼不見圓潤的下巴。將唇覆上,攝取柔軟與點點冰涼,墨色的發簾掩住
二人的相觸,離開的的唇一掀一合,無情地微笑:“唯一活着的六弦之首卻永無得見世人的可能”
第一次,蒼推開面前的魔神,腳步虛浮地後退幾步,扶上冷硬的岩石牆壁,喘息着。
而棄天帝只是帶着殘忍的趣味微笑地看着。
“蒼誓滅魔界。”早已紊亂的心智,已顧不得掩下情緒。
“吾會給汝一個機會。”
不知是否是錯覺,蒼覺得棄天帝的語氣,氣流裏透着些許澎漲的興奮。
“汝的任性會是汝失敗的根本,不夠認真,放縱地與敵人遊戲,汝太過自負。”蒼千百年來不曾有過的波動,此時竟如濤濤江水翻滾沖擊着。
“喔?蒼,汝失態了。”棄天帝話裏透着幾分玩味。
“因爲吾有心”蒼軟軟頂上。
“汝是在說吾無心麼,愚蠢!污穢的人間最多餘的就是心”
蒼不再說話,也不看他。
“汝又在想什麼?或者在質疑什麼?”
“不,你的資本足夠。”
“哈,聽着不錯,難得汝講真話。”棄天帝輕笑一聲,精致如神的面容因爲這點笑容顯得越發俊美。
蒼挪動身體,克制着體內翻滾的氣流,扶着牆壁要走會桌案邊。無奈一顆心全是翠山行消失的身影,頓感虛空無力,一個不穩,雙手在空中虛抓了幾下,昏了過去。
“這樣就持不住了?吾對汝有些失望”棄天帝及時轉身揮動袖袍裹住蒼下墜的身體壓在胸前。此刻的眼神竟有些無辜的疑惑與茫然。